车子稳稳停在光耀楼下，肖苍山推开车门下来，程远东迎上来，神色如同他刚才电话里的焦急。
一笑，肖苍山边往楼里走，边系西装扣子，“人呢？”
“会议室。”程远东跟在他身后，被他沉稳的气场影响，也慢慢调整好状态。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肖苍山看着向上跳跃的数字，眼底像隐了一条静默的河。
他沉敛，谦合，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程远东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副总。”
肖苍山闻声转头，唇角微动，“没事。”
淡淡的两个字，将程远东心里还存着的最后一星不安尽数消灭。
“叮”一声，电梯门开。
肖苍山长腿迈出，径直往会议室走去。
而此时的会议室里，气氛结冰。
韩纪林端坐首位，眯着眼睛一一扫过底下一众人。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不过在医院守着他爸一段日子，再回来时，却已经物是人非。
真是讽刺。
白依依笔直的站立在韩纪林身后，手里捧着白色的平板电脑，垂眸，她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然后把平板伸到韩纪林面前。
瞥了眼屏幕，韩纪林唇角的讥诮弧度加深。
挥了下手，白依依退后。
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肖苍山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过去。
这其中，大半的人眼底光亮。
韩纪林暗自握紧手指，冷笑起来。
得人心，是吧。
再得人心又怎样？
名不副实罢了。
他肖苍山算什么？
就是他韩家，光耀养的一条狗。
心情好的时候牵出来逗一逗，心情不好，直接做狗肉包子！
这些个人，是瞎了眼吗？
难道看不出来，谁是主子，哪个是奴才！
“总裁。”
肖苍山走到韩纪林跟前，恭敬叫道。
还好，他还没得意忘形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一声总裁并不足以让韩纪林消气。
抬眸，他看着肖苍山半响，慢声道：“来了。”
“是。”
“坐吧。”指着下首空出来的位置，韩纪林幽幽道。
肖苍山在位子坐下来，解开衣扣，靠向椅背。
修长的手指落在桌上，漫不经心的轻轻叩击。
韩纪林从他手指上收回视线，撑着桌面站起身，“跟上合的合作，我已经说过了，取消。”一顿，他看向肖苍山，“苍山，听说这次的合作，是你促成的？”
肖苍山被点名，徐徐抬眸，唇齿摩擦，慢声吐字：“是。”
“既然是你促成的，你怎么说？”
这时候，若是肖苍山附和他也就算了，若是不……
那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要说，韩纪林不同意合作的原因实在难登台面。
不过是几年前，曾经和上合的总裁交恶。
“总裁，跟上合的合作于我们光耀百利而无一害，您不同意是不是有点？”
余下的话，那人没说，但是意思已经明白摆在那里。
底下人虽然没有发声，可恐怕都是这个意思。
韩纪林怒意冲上脑袋，正要说什么，只听一道低沉男声。
“这件事，我会和总裁商量的。”
是肖苍山。
韩纪林看向他，想了下，笑。
也好，他也想听听他要怎么“劝服”自己。
“散会吧。”
总裁办。
韩纪林站在门口，对身后跟着的白依依说，“你不用进来了。”
白依依颔首，侧身让开，肖苍山随后跟进去。
门合上。
一道劲风拂面。
肖苍山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脸偏向一边，嘴角迅速泛红，透着微微的青紫。
韩纪林解开扣子，插着腰，粗喘了几口气。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
肖苍山用舌头顶了下自己的口腔，转回头，表情不变。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韩纪林的眼睛变出刺，抬起手还要再来，却强迫自己停住，“肖苍山，你的身份是什么，你忘了？”
“大哥，何出此言？”
“呵！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急着把光耀变成自己的天下了！接下来呢？是不是准备把我踢出去，再接着连韩家一并收入囊中？你和瑶瑶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就不怕满盘皆输？等我爸醒过来，还有你什么事！”
一股脑的说出这么多，韩纪林是真的被逼急了，也真的，感觉到了危险。
反观肖苍山，他很淡定的听完这些话，末了，淡淡的回答：“大哥，你想多了。”
“想多了？是我想多了吗？你……”
门被猛地推开，韩瑶瑶出现，打断了韩纪林的话。
“苍山！”
握住肖苍山的手臂，韩瑶瑶捧住他的脸，蹙眉看着他嘴角的伤痕。
咬牙，她瞪着韩纪林，“哥！你这是做什么！”
“瑶瑶。”肖苍山蹙眉握住韩瑶瑶的手腕，压低声音：“我没事。”
“哥。”镇定了一下，韩瑶瑶冷笑：“苍山哪里做的不对，不好，你告诉他就是，何必动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
韩纪林羞恼，指着肖苍山，他声音沉冷似冰：“好，那你就好好问问你的好未婚夫，好好问他做了什么！”
“苍山不过是促成了光耀和上合的合作罢了。别怪我说的难听，大哥你和上合总裁不和，却要连累光耀吗？就算爸醒过来，也不会赞成你这样冲动。”
“你少拿爸来压我！你以为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
韩纪林怒火中烧，口不择言。
这等于把兄妹两个的矛盾摊开在明面上。
韩瑶瑶不敢置信，胸脯上下起伏，气的不轻。
眼看着她也要不受控制，肖苍山将她往后拉去，护住。
挺身，直面韩纪林，“大哥。”
对上那双沉沉潋滟的眸，韩纪林一腔火焰瞬间被浇灭。
转过身，他背对着两人，“你们先出去。”
韩瑶瑶还要往前冲，肖苍山却揽住了她的肩，对她使了个眼色。
任由肖苍山带着，两人关门出去。
他们一走，韩纪林便将手里但凡碰得到的东西，全部砸了。
总裁办外，白依依等着时间差不多，里面安静了，这才敲门进来。
“总裁。”
回头看见她，韩纪林咬牙过来，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白依依顺从的配合，被他压在桌上，咬住红唇。
他的大手从下撕破她的包臀裙，手指掐上她的腿。
白依依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主动送上吻安抚他的情绪。
“光耀是我的！韩家是我的！”
每一次狠狠的要她，韩纪林都会喊一句。
白依依脆弱的低叫，在他耳边轻声说：“是，总裁。”
火气平复，韩纪林整理好自己，把已经虚弱的不能动弹的女人从桌上抱下来。
坐在沙发上，他搂着怀里的白依依，“还好吗？”
白依依点头，从他怀里站起身，“总裁，我没事。”
“衣服，首饰，包，你随便选。”
在韩纪林看不见的角度，白依依目露嘲弄，眸底阴光冷艳。
“总裁，那就陪我吃顿饭吧。”
一怔，韩纪林抬头看她，“依依？”
白依依轻轻一笑，“今晚可以吗？”
“好。”
*
副总办公室。
韩瑶瑶抿着唇给肖苍山上药，上完药，他握住她的手指。
挣脱开，韩瑶瑶背对着他整理药箱。
肖苍山叹息一声，伸手从她身后抱住她，“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医院陪着妈。”
“你为什么不躲？”
“……”
“我问你呢。”韩瑶瑶转过身，看着他嘴角的淤青，“为什么不躲？为什么让他打你？”
肖苍山笑了下，牵动嘴角的伤，这个笑到底显出勉强来。
韩瑶瑶心疼，手指落在他脸上，“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纪林这个样子，早晚不能留。
不如趁着现在，除掉他。
他们本来就不存在什么兄妹之情，她也不必畏首畏尾。
要是韩纪林来，恐怕会比她更加杀伐果决呢。
“不急。”
“苍山！”
他说不急，韩瑶瑶是真的急。
“我受不了他对你动手！”
“一次，就这一次了。”肖苍山揉了揉她的头发，“上合的事只是开始。”
……
车窗敞开，手臂搭在上面，指尖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傅景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青茬，自嘲一笑。
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可是，她辞职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他联系不上她，也见不到她。
他快疯了，快崩溃了。
分手，他不能接受分手。
就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又怎么样？
无所谓。
这两天，他想明白了。
他爱她，爱到真的可以不在乎。
甚至，他可以保证不要自己的孩子，只要有她。
为什么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般地步，他也想不透。
她到底哪里好？
或许，如果真的能够想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用这样。
肖苍山远远的过来就看见傅景言的车，猜到对方为何而来，他直接把车停在傅景言车子旁边。
看见那辆黑色的奥迪，傅景言一怔。
一同下车，两个男人面对面而站。
突然就想起来，那天晚上在便利店遇见肖苍山的事。
如果，并非偶然，那么他和她……
余下的，傅景言不敢去想。
声音沙哑，他问出口：“肖副总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