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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边疆太平,当今陛下正值壮年,南魏江山并无不稳的迹象。
  裴蓁蓁直起身:“王洵,你实在很聪明。”
  “我想问小女郎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洵笑意幽深。
  裴蓁蓁沉默一瞬,虽然对立多年,王洵的人品却是她信得过的,只是她不能说,她不能说,两年之后,南魏烽烟四起,洛阳陷落,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便是世家也只能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
  裴蓁蓁看着王洵,缓缓摇了摇头。
  王洵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
  裴蓁蓁挑眉:“你信了?”
  他摇了摇头:“不。洵不明白女郎的想法自何而来,你这么做固然有你的原因,但洵,也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当今陛下贤明,他在,南魏无倾覆之虞。”
  即便世家和皇族天然对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当今陛下李炎确实称得上一位明君。
  那么,如果李炎不在了呢?如果皇位上,坐的是那位痴愚的皇太子,那又当如何。裴蓁蓁冷漠地看着在风中飘落的梨花,没有问出这句话。
  鹅黄的裙角随着风翻转,落花中,她的身形显得异常单薄,透出一股浓浓的孤独,仿佛茫茫天地,唯她孑然一身。
  王洵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泛起一阵突兀的疼痛,几乎叫他喘不过气来。
  站起身,缓缓走到裴蓁蓁面前,王洵低下头轻声问道:“我可以,抱一抱你么?”
  裴蓁蓁错愕地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33是个小可爱 天使的地雷~
  也蟹蟹婠婠 ,心有所想,故行有所向,郁渝 ,曼托 ,竹舟已至 六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四十七章
  裴蓁蓁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洵方才说什么?
  “你是不是疯...”
  裴蓁蓁的话没能说完,王洵已然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猝不及防落到王洵怀中, 裴蓁蓁猛地睁大眼, 脑中一片空白。
  怎...怎么回事...
  或许是太过惊讶,她就这么被他抱在怀中,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王洵眼眸低垂,露出温柔的神光。
  在抱住眼前少女的那一刻, 他心中原本缺失的那一块,仿佛一瞬间被填满,曾经的遗憾, 终于尽数消弭。
  眼前忽然出现无数破碎的光影,时空交错,女子回过头,神情高傲。
  偏偏就是那样的神情,叫他的心脏一阵钝痛。
  “王洵!”裴蓁蓁终于反应过来,狠狠将他推开, “你发什么疯!”
  她面上染上一层薄怒的绯红, 仰头扬声质问王洵。
  虽然将王洵当做死对头, 但她也从来是相信王洵的, 信他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与自己这个玩弄权术, 肆意妄为的角色相反。
  谁知道今日,她竟然被王洵调戏了!
  她眼中羞恼和错愕实在太过明显,但王洵不但不觉得抱歉,还感觉她生起气也是别样的生动可爱。
  便是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眼前这人, 真是她认识的那个王洵吗?裴蓁蓁忍不住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实在做不出像小女儿家一样大叫登徒子,然后给他一巴掌的举动,裴蓁蓁恶狠狠地瞪了王洵一眼,转身要离开。
  她果然,就该离王洵远一点。
  可惜王洵并不这么想。
  “小女郎,是我不好,这壶桃花酿,就当是我向你赔礼可好?”
  不出王洵意外,裴蓁蓁停住了脚步。
  他嘴角轻轻弯了弯。
  虽然就他查到的情报,如今的裴蓁蓁喜好中并无酒一项,但王洵莫名觉得,她一定是喜欢的。
  拿起酒壶,将清冽的酒液倒入酒樽中,甘甜的酒香弥散开,顿时叫人精神一振。
  “这是前年春天我亲自酿的,如今也只剩了这一壶。”王洵又补充了一句。
  裴蓁蓁便有些迈不动步子。
  前世因为身体受了寒气,她不得不靠饮酒来减轻些许,久而久之,便也成了善饮之辈。
  王洵亲手酿的桃花酿,当年在北魏便抱着无数金银也求不来,只会赠与友人。而裴蓁蓁的势力在朝堂上处处与王洵争锋,自然是没资格得一壶的。
  如今有机会一尝,怎么叫她不心动。
  臭着脸坐在王洵对面:“就当是你的赔礼!”
  王洵宠溺地笑笑:“好。”
  裴蓁蓁举起酒樽一饮而尽,美酒入喉,她舔了舔嘴角,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
  要是这酒不是王洵酿的就好了,裴蓁蓁遗憾地想,若是别人,她想喝就容易了。
  既然这壶酒是赔礼,裴蓁蓁便不同王洵客气,握着酒壶自斟自饮,就这么将整壶酒都喝了个干净。
  王洵也没有拦,桃花酿并非烈酒,寻常人这一壶喝下去也不至于醉过去。
  而裴蓁蓁根本不认为这一壶酒能将自己如何,便是再烈的酒,区区一壶也不能叫她有醉意,何况还算不得烈酒的桃花酿。
  她忘了一件事,自己已经不是千杯不醉的虞国夫人,而是不过十三岁的裴蓁蓁。
  所以不久之后,王洵被她一手握着酒樽,一手拍着肩膀道:“谁许你入我府中的?!”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罢了,不同你一般见识。”
  醉眼朦胧地站起来,裴蓁蓁伸手接住一片坠落的梨花花瓣:“这两日,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
  明明是酒话,她眼中的悲伤却一点也不似作伪。
  “是美梦么?”王洵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唯有美梦醒了,才会露出这样寂寥又悲伤的神情吧。
  “我不知道…”裴蓁蓁看着掌心那朵落花,轻声道,“我也不知,这算美梦,还是不过一个重蹈覆辙的噩梦。”
  不等王洵作答,裴蓁蓁又抛下手中落花:“无妨,便是再艰难的境况我也经历过,总不会更糟。”
  “王洵,我给你跳一支舞吧。”裴蓁蓁忽然低头看向仍然坐着的王洵,“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跳舞了。”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王洵身边,扶着他的肩吃吃地笑:“你…”
  王洵无奈地伸手扶住站不稳的醉鬼:“小女郎,你醉了。”
  “醉?我没醉!我怎么可能醉——”尾音未落,她直直地倒了下去,头正好靠在王洵肩窝。
  王洵只能再次勾起无奈的轻笑。
  “原来酒量这样差。”王洵摸了摸她鸦羽般的长发,“也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你敢!”裴蓁蓁简直像垂死梦中惊坐起,将王洵吓了一跳。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一点一点,又靠了下去。
  噗嗤——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忍不住的笑。
  王洵拈起一枚石子,轻轻一弹,石子破空而去,下一刻,王瑶书捂着额头从树上跳了下来。
  “听得高兴么?”王洵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妹妹。
  王瑶书戒备地后退一步:“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王洵也算服了这个妹妹的脑洞:“去叫人备些解酒汤来。”
  王瑶书微妙地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但她一向斗不过这个哥哥,只能默默忍了,起身去唤人准备解酒汤。
  *
  裴蓁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摆设素净雅致的客房中。
  一旁轻轻打着扇的侍女见她醒了,松了口气,宴会即将开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这位小女郎呢。
  按了按眉心,裴蓁蓁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睡到了这里。
  她只记得在一片梨花树下见了王洵…
  裴蓁蓁懊恼地捶了捶床沿,她竟是忘了,自己现在不过十三岁,未曾沾过一滴酒,又何来千杯不醉的酒量!
  喝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裴蓁蓁全然想不起来了。
  侍女见她没有动作,不由小声提醒:“裴家女郎,即将开宴,您可要过去。”
  裴蓁蓁回过神,她应当是没有失言才是——
  她一向觉得自己酒品甚好。
  “好。”裴蓁蓁起身,接过侍女递来温热的帕子擦了脸,顿时便清醒许多。
  又净了手,侍女领着她,向宴会开始的草地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挂上小巧精致的宫灯,烛火照亮了安静的夜。
  桓陵坐在主位,下手男客和女客分坐两侧,各自与相熟的人闲谈着。
  裴蓁蓁来得有些晚,一直没见到她踪影的裴清行亲眼见了她,这才安心:“蓁蓁,你方才去哪里了,来得这样晚?”
  裴蓁蓁看向一旁,掩去自己眼中些许心虚,自然不能说是喝醉了,睡了一下午。
  否则裴清行非要念叨她足足一个月才作罢。
  “觉得有些困倦,便让人引我去客房中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