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点头哈腰:“金妃长老,您刚出关可能不大了解,我这个金丹中期其实是个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要把这里掘地三尺,可能需要三五个时辰……”
“没有关系。”金妃慢悠悠地站定,望着城内的断壁残垣,冷淡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要让她……死也不安生!”
兰不远皱起眉头:“金长老指的是八百年的前北风的余孽?”
“哦?”金妃忽地转过身,一双狭长美目中精光暴闪。
“元婴……你多少年岁了?当年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说!”
兰不远笑不露齿:“说来惭愧啊,其实我已经四十好几了。”
“不到百岁成就元婴?”金妃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她想到了什么,神情中又只剩轻蔑了,“还不错,继续努力。”
良辰急忙挤上前来,低声说道:“金妃女神,您闭关太久,有些事情恐怕还不知道——其实是那冥君无道……”
金妃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幽冥那些疯子!无道就是个疯头子!八百年前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在这里发疯,害我损失了本命仙器……前些日子又派人袭击我的闭关之所,害我失去了心爱的人……”
兰不远心中一跳——天道宗有谁死了吗?
良辰赔着笑道:“我知道,知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金妃长老一定没想到,那北风王令诸天,正是入世渡问心劫的冥君无道啊!”
“什么?!”金妃失声尖叫起来,一把抓住良辰衣襟,“你说什么?他是无道?!”
良辰被她吓了一跳,额角直冒青筋。
金妃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松开良辰,顺手抚平了他的衣裳,咯咯笑了起来:“胡说什么呢,他是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我相伴八百年,你说他是无道?真是天大的笑话呢!”
兰不远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转头看良辰,见他也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听这金妃话中之意,她收走了北风王的尸身,然后……?!
和一具尸体一道,闭关八百年?!
良辰看了看兰不远,眉宇间有些焦急:“是真的,不信您回去问一问宗主和元华君就知道了!”
“不可能。”金妃神色转冷,“我让你掘地三尺,你不愿做直说就是了,何必编出这等瞎话来?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比我清楚!仙魂盏破碎,他将魂飞魄散,怎么可能是无道!哼……只有我能保他,他竟不识好歹寻死去了……从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哼,他拼着魂飞魄散逃出来,还能是为了谁?我便把那贱妇挖出来,一点一点碾碎了,我看他,我看他……我看他怎么办!只可惜,没了仙魂盏,他连十息也撑不住!即便如此,我也要把那贱妇挫骨扬灰方消我心头之恨!”
良辰虽然对兰不远百般不待见,却也忍不住和她对视了一眼。
满腹疑问,却又不好开口。
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从金妃的话语中很容易就能听得出来,她对北风王令诸天情有独钟,恨毒了北风王后程近近。在这二人死后,她用一样叫做“仙魂盏”的东西保住了令诸天的魂魄,将其囚禁在身边长达八百年。而八百年后,在幽冥对天道宗发起的袭击中,仙魂盏被毁,让她失去了令诸天,于是万里迢迢跑回北风旧址,要拿程近近的遗骨泄愤。
兰不远额头突突直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抓错人了吧?令诸天就是无道,肉身死去之后,他可是亲临了千河关,弄出了好大的动静。这一点,从金妃的话语中也能得到佐证,她也说过八百年前无道在北风发疯,害她损失了一件仙器。
那被她抓走的魂魄究竟是谁?幽冥近期的动作,难道就是针对这个人?
还有一样想不明白,那就是如果良辰正是弗离真君,以他对金妃的谄媚讨好来看,金妃十之七八也是上面的人,而且实力远胜于他。如果是这样,金妃怎么会不知道程近近是无垠的转世之身,身死之后又继续轮回,此刻正大大咧咧站在她的面前呢?
终于,兰不远轻咳一声,道:“金长老,恕我直言,什么骨头也保存不了八百年啊?”
她一边说,一边走向良辰。趁着良辰的心神全部放在金妃身上,兰不远手指一晃,还牙被轻轻抛出,落到了良辰脚边一个小土堆里。土尘一分一合,看不出任何痕迹。
金妃并没有留意到兰不远的小动作,她眯着长眼道:“若不是尸骨还在,那些东西怎么会阴魂不散护着这里?”
“有道理,”兰不远道,“那就挖开看看。”
金妃美目从她脸上掠过,有些惊奇地笑着说道:“居然这么顺从?还以为你又要违抗我的命令。”
“我哪敢呢,只是最初的时候我不小心给长老留了坏印象,一时难以扭转了……”兰不远烦恼地说道,“长老不知,我那只蛊人平日除了战斗之外,还能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抚慰我寂寞的心灵,着实是我的良伴。且他冲撞到金长老,也是源于我让他下去捉蝙蝠,他有了性命之危,我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哈!”金妃掩唇一笑,“你长得也不算太丑,怎么,找不到男人?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罢了,回头我劝一劝那些跟在我身后阴魂不散的追求者,看有没有谁愿意退而求其次与你凑合着过吧。”
兰不远在心里翻了十七八个白眼。不过这一点小小的不愉快瞬间就蒸发无影了,她开始不自觉地回味起自己方才的胡说八道来——背着正主,偷偷在后面用言语占了他的便宜,感觉竟然还不坏!
“那可真是谢谢金长老了。”兰不远转过身,打算趁这一次机会好好把千河搜寻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遗物。
“等一等。”金妃的声音突然染上了冷意,“我记得……你应该有两只蛊人吧?哪里去了?”
“老的那只,最擅长的便是逃跑。见了这么大阵仗,定是躲到哪个旮旯角去了。另外那个,我让他到临岭去买些东西。”兰不远转回半边身子。
“哦?那也该来了吧?”金妃轻声笑道,“方才一见便觉得他十分讨嫌,等他回来,我可要替你仔细看一看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