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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知意神色寡淡的,没再搭理她。
  理智上虽然知道不能牵连到杜氏兄妹身上,但他们一提起,就想到他们可是楚大美人心头宝长大的,那可是他们亲爱的、敬爱的亲妈,风知意就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了。
  杜馨似乎也察觉了,神色讪讪地走开了。
  满月宴热闹温馨地圆满结束后,风知意看着孟西洲给每个人回红鸡蛋等满月礼包时,想着也要给老首长他们回礼,就在红鸡蛋等礼之上,还加了这里的山货,以及满满一大罐她特制的养生丸,一同让两个小战士给带回去。
  老首长收到的时候,乐呵得两眼都眯成了缝,“小丫头就是良心好!你对她好一分,她能回报你百倍千倍。老疯子那个老糊涂哦,有这么个宝贝还不好好地揣着,偏偏捧着他那个一直烂泥扶不上墙的坑爹儿子放心不下。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不惜福。”
  汪医生也美滋滋地把养生丸抱在怀里,“大概是,觉得有一层抹不去的血缘在,觉得怎么都不会丢,有恃无恐吧。”
  “血缘?”老首长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老楚的下场他没看到?”
  说起这个汪医生也无言以对,“也是。不过风叔太忙,会不会不知道?之前我几次去那边,看丫头也不像是跟京市这边联系过的样子。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风叔?”
  老首长却微微摇头,“真有心,怎么会不知道?到底是忽视成习惯了,不然再忙,连打个电话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你别多事,这种“求”来的感情,不要也罢。小丫头骨子里傲着呢!”
  汪医生想想也是,轻叹一声,“我是怕凉了小丫头的心。”
  连亲情都没有,还能指望她能对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有爱?更何况她性子本就无欲无求,没有软肋、没有牵绊,手里又有大能量,这种看似无害的人,其实挺危险的。
  老首长倒是不甚担心地笑眯眯,“不是还有小孟和他们的孩子们么?”
  汪医生感叹,“我就是怕她只顾小家,不顾大家啊!”
  他一直都隐隐觉得风知意还藏有大本事,但她就是兴致缺缺,懒洋洋的不作为。好像没什么人和事,值得她去奋斗、她去努力。
  孟西洲见风老爷子那边始终没有回应,也挺担心风知意会不高兴。所以这天去外面弄了补品给媳妇儿补身体养孩子回来,在县城没发现有来信或包裹,就安慰她道,“爷爷那边,可能是太忙了吧。”
  这种借口,其实他连自己都欺骗不了。
  “嗯,大概是吧。”风知意倒是无所谓,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她知会一下,只是尽到她为人小辈的本分和礼数而已。
  看他衣服几乎湿透了,风知意赶紧道,“你快去把衣服换下,别感冒了,我在锅里烧着热水了。还有炉子上温着姜汤,你记得喝一碗。”
  可能是到了谷雨节气,满月宴之后,就接连下了半个多月淅淅沥沥的春雨,似乎有倒春寒的趋势。
  “好。”孟西洲把弄来的东西收拾整理好,才去喝了姜汤、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回屋,亲了亲摇篮里两个睡得正香甜的小宝贝,才拥着风知意问,“今天两个小的乖吗?”
  “乖是乖,”风知意有些幸福而又烦恼地发愁,“就是老打架。”
  孟西洲轻笑,这个他知道的。
  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原因,做什么都神同步,一起睡着一起醒来,吃奶也争个先后。往往他媳妇喂一个,另外一个在旁边看到就握紧小拳头,用力“啊——”地跟吊嗓子似的叫,叫到你喂他为止。
  醒着也不能把两人放在一块,不然就你踹我一脚、我挥你一拳。然后一个哭了,另外一个必然也跟着哭。那可不止1+1=2的效果,简直魔音穿耳的交响曲,而且还跟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哭得用力响亮。
  添了两个孩子,家里简直添了一个小魔王队,整天被吵得鸡飞狗跳。
  特别是,还有个大魔王在一旁捣乱,孟西洲想到不由问,“那大的呢?”
  说起这个风知意就来气,“搁他自己屋里呢,在跟我闹别扭。”
  “怎么了?”孟西洲轻笑,“他又皮了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多了两个小的、分去了爹娘的注意力,还是男孩子大了就是会皮了,最近那小子确实有点越来越闹脾气了。
  “他闹着要出去玩,我想着这雨十天半月也不见停,把他拘在家里怕是闷坏他了,就给他穿上雨鞋雨衣,让他就在院子里玩,别跑太远了。”说到这里,风知意顿了顿,“可你知道他回来时成咋样了不?”
  “嗯?”孟西洲笑盈盈的,好整以暇地听着他媳妇难得被孩子给气着。
  说起这个,风知意就来气,“好家伙!雨衣雨鞋都没脱掉,可他就是卷了一身泥浆回来,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小孩子皮,她能理解,可是,“他玩得浑身湿透、手脚冰凉,我赶紧给他洗澡换衣服,让喝姜汤。可他就是不喝,我怎么哄都没用,气得我打了他两下,他就跟我闹别扭了。”
  孟西洲听得轻笑,亲了她一口,“别气,我去帮你教训他。”
  说着,起身时不放心地问了句,“他姜汤喝了吗?”
  “没喝。”所以风知意不放心,给他用异能驱寒了。但这养成受了寒不喝姜汤的习惯可不好,所以风知意还是道,“你再去倒一碗,看看能不能哄他喝下。”
  “好。”孟西洲去厨房里盛了碗姜汤来,去轻叩小孟灼的房门,“饭饭,爸爸回来了。”
  “哼!”里面的小家伙传来重重一声哼,生怕他听不到似的。
  孟西洲无声低笑,“爸爸给你买了跳跳蛙来,你要不要玩?”
  里面的小家伙受不住诱惑迟疑了,“……你跟娘是一伙的,要我喝辣辣的药,我都听到了。”
  孟西洲无声失笑,却严肃声音道,“那不是药,是姜汤,淋了雨都要喝姜汤的,爸爸刚刚也喝了。要不要爸爸再喝给你看?”
  这时,门才被打开一点点,孟西洲看着门缝里委屈的小脸,蹲下抬碗让他闻闻,“你娘是不是要你喝这个汤汤?”
  小孟灼闻了一下,点头,“辣辣的,不好喝。”
  孟西洲抬手喝了两口示范,“你看,淋了雨都要喝这个汤汤,你也赶紧喝点,不然晚上你头就会痛痛了。”
  小孟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头,“我头不痛痛。”
  “到晚上就会痛痛的呀!而且,还会像隔壁苗苗姐姐一样,脸上长红红的一大块,”孟西洲吓唬他,“还要抹绿绿的草药,可丑可丑了。”
  前两日隔壁那小女孩脸上长了一大片湿疹,带着孩子来跟他媳妇求教这个这么治。他媳妇说了几种山上有的草药,让对方捣烂了给敷小孩脸上。
  那红红绿绿的样子,可把这小家伙给丑得惊到了。
  果然,小孟灼猛地两手捂住自己的小脸,有点害怕的样子。可看着姜汤,还是有点迟疑。
  孟西洲就再接再厉,“如果你不喝的话,那以后爸爸再也不带你去山上玩了,也不带你去河里沟里摸鱼挖泥鳅了。”
  小孟灼一听这个急了,“可我是大孩子了!”
  说着,指指他身后的小房间,“我都有自己睡觉觉。”
  “可你现在没有以前听话了,大孩子淋了雨都会喝汤汤,不信你去问隔壁虎子哥哥和苗苗姐姐。”孟西洲说完还补刀说,“哦,你明天脸上长丑丑、抹臭臭,虎子哥哥和苗苗姐姐都不会跟你玩了,其他小朋友也不会跟你玩了,爸爸也不跟你玩了。”
  小孟灼:“……那我喝吧。”
  孟西洲不管他委委屈屈的语气,赶紧抬起汤碗给他全喂了下去,辣得他直吐舌头,还不忘朝孟西洲伸手,“我要跳跳蛙。”
  孟西洲看了眼他房里的软垫上,乱七八糟地散满了积木、拼图等玩具,“把你房里的玩具都收拾起来。”
  小孟灼委屈了,要个跳跳蛙怎么那么难?顿时就撒脾气,“……爸爸坏!”
  孟西洲脸色微沉,“爸爸怎么教你的?看你房间里乱成什么样?还能下脚吗?跳跳蛙怎么玩?往哪跳?”
  孟西洲严肃起来,小孟灼还是有点怕的,缩缩脖子,委委屈屈地去把玩具都归纳整理进墙角的盒子里。
  孟西洲这才把新买来的玩具跳跳蛙递给他。
  可小孟灼拿了玩具关了门在自己房里玩,还是继续跟他们生气,晚饭都不肯出来吃。
  风知意无奈了,做了碗好吃的去跟他道歉,耐心温柔地哄了好半天,才把他哄好、哄得乖乖吃饭。
  她也这才从跟儿子的交流中意识到,自从俩小儿子出生,她疲于照顾两小的,对大的确实有所疏忽。小孩子虽然懵懵懂懂地不会懂、也不会说,但是心能感觉到自己被忽视了。
  而且,又在外面听多了大人的调侃,说娘只疼弟弟不疼他、以后会要弟弟不要他,然后他回来看见娘给弟弟喂香香的奶奶,却给他喝苦苦辣辣的汤汤,他不想喝还挨打,他就感到委屈了,发脾气了。
  风知意抱着哄好的孩子耐心地跟他解释说,娘每个都疼、每个都要,不会不要谁。只是弟弟还小,只能喝奶奶,他小时候也是喝奶奶长大的。而且弟弟淋了雨的话,也会喝辣辣的汤汤,不喝的话也会屁屁挨打。
  很容易被哄好的小孟灼在风知意怀里撒娇,“那我晚上要跟娘睡,弟弟都跟娘睡了好多好多了,我好久好久都没有。”
  风知意沉吟了一下,“好。不过晚上两个弟弟会很吵,你怕不怕吵?”
  反正他们那床够大,睡一家五口不成问题。不然不答应的话,这小子心里肯定有坎过不去。
  小孟灼小胸脯一挺,无知无畏地道,“我不怕!”
  可等晚上一连被两弟弟魔音穿耳的交响曲吵醒两次,小孟灼困顿地揉着眼睛,抱起他的小枕头,拉着风知意要走,“娘,你跟我去睡,让弟弟吵爸爸就好了。”
  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的孟西洲顿时气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风知意失笑地把他送回小房间,“弟弟要喝奶奶,喝不到就会一直哭一直哭,然后就会吵到你这边来,这样我们谁都没法睡了。”
  “啊?”小孟灼困得不行地由他娘抱进被窝里躺下,“那娘困困不?”
  孩子这么困了,还担心她困不困,风知意莞尔地给他掖好被子,“娘不困,弟弟喝好奶奶就不吵了,娘也就可以睡觉觉了。”
  小孟灼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在被窝里点头,“那娘快去喂弟弟奶奶吧,然后睡觉觉。”
  “好。”风知意温柔地亲亲他额头,轻轻拍着他,“娘等你睡着了再去,你快睡吧。睡不饱饱,会长不高高的。”
  “好。”小孟灼乖乖点头,本就是半夜被吵醒的他,没一会就睡着了。
  风知意这才熄了小灯,关了门出了去。
  回到大房间,孟西洲已经安顿好了两个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哄好了?”
  “嗯。”风知意躺进他重新给整理好的被窝里,真心感觉要不是有孟西洲帮忙,她一个人绝对带不好三个小孩。
  孟西洲也躺进来,拉灭灯,轻轻搂住她,“我怀疑饭饭这小子早慧,不然这么小就知道计较这个问题?”
  风知意想了想,“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他这个时候正是懵懵懂懂确定思维的时候,咱们要好好引导,不能让他长歪了。”
  孟西洲却觉得他媳妇儿太费心了,“乡下小孩子摔摔打打的,就自己长大了。皮实得很,你太矜贵他们了。你看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不也摸爬滚打地长大了。”
  可你长歪成黑心的芝麻汤圆了啊!风知意没好把这话说出口,只是说,“我只引导他自己长正思维和观念,又不是娇气他。”
  可孟西洲觉得这都是小问题,“等他们长大了,这些道理自然就懂了。”
  “不会的。”风知意却认为,“思维一旦定型,小时候的认知就会随着长大根深蒂固。他现在的怨气不及时疏导的话,就累积在心里刺激着性格和思想都长歪。就比如他现在认为我们偏心,不纠正的话,长大了也会这么认为。哪怕以后想明白了,也会这样惯性思维。”
  “而思想定型了,性格也会跟着走。一旦他长歪成心眼子狭窄的人,性格也会跟着偏激善妒、自私霸道不讲理。会觉得弟弟是他的敌人或竞争对手,父母该对他一个人好才是对的。小孩子所有的心理问题,都不是小问题。”
  孟西洲听得默了默,他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甚至都没有家庭,他确实没法理解,只好道,“好吧,那我以后注意些。等天气晴好些,我带他去山上抽竹笋捡菌子玩,他应该就不会觉得被父母冷落了。”
  “嗯。”孩子的教育问题,确实不能光靠她一个人,父亲也是榜样。
  可是,小孩子的问题永远层出不穷。
  等竹笋野菜的时节让父子俩欢乐地在山上浪过去了,时间迈入五月,某一天,小家伙从外面玩得有些淹头搭脑地回来,蹲在草坪角落里的兔子窝前,闷闷不乐地嘀嘀咕咕。
  风知意去问了一下,才得知,“虎子哥哥走了,豆豆哥哥也走了,还有大牛哥哥、妞妞姐姐……”
  小家伙掰着手指头数,把他的小伙伴都数了一遍,“……他们都走了。娘,他们为什么都走了?”
  风知意摸摸他的虎头虎脑,“他们家搬走了,他们自然跟着爹娘一块走了。”
  这都五月了,要安置地的人应该彻底搬完了。村子里就空了一大半,那小家伙的小伙伴也走了一大半。
  “他们为什么搬走啊?”小孟灼不太懂,但他隐约记得,“就跟我们家从好远的地方搬过来一样吗?那我们家还搬走吗?”
  风知意有些心疼地蹲在小家伙面前,拉过他的小手问,“咱们家不搬走,饭饭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小孟灼重重点头,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这里可有太广阔的天地让他浪让他野了,不像以前那小院子。可是,“是不是他们都会走啊?就剩下饭饭一个人?”
  风知意心里微惊,随即微笑安抚他,“不会。等以后饭饭上学了,就有很多很多小朋友跟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