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亭见风知意冷脸,也不敢造次,一脸懵逼地不知问谁,“怎、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一旁早就忍不住的大嘴巴·钱婶子跳出来,叭叭叭地把许梨香借风知意手表给许家娶亲却拿不回来的事给说了,嘴巴快得都让人没反应过来。
说得许梨香慌乱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
已经渐渐走远的风知意,听得头也不回地勾唇,女主这会就看上男主了吗?这么慌张自己在男主面前的形象?居然连她这个苦主都不管了?
她原本看女主苦得像荒地里的小白菜,却不放弃自我拯救、努力向上,风知意欣赏这种坚韧不屈的生命,就不介意顺手拉她一把,所以允许女主对她的一些小算计。
但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也就罢了,甚至借用她一些东西搞事情也可以。
可女主却得寸进尺,不仅利用她的东西、还利用她的人,非得拉她做工具人杵在那里遭众人指点嘲笑她傻,丝毫不懂怎么尊重人、不顾及她的感觉和颜面。
别说是洞察她一举一动都有目的的风知意,就是不知书中剧情的原主,被女主这么一整,也会觉得尴尬和难堪吧?
或许在女主眼里,她并没有伤害到“风知意”,手表以后也一定会还她,只是借用一下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她对“风知意”有救命之恩,这种小忙,“风知意”应该不会介意。
但这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丝毫不顾及他人感觉就肆意利用的行为,让之前对人性一向比较宽容的风知意硬生生地生出了一些反感。
对风知意来说,为了能更好地活着,耍手段算计东西可以,有目的地结交关系也行,毕竟活在这年代谁都不容易,努力向上并没有错。
但丝毫不尊重他人的行为,那就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所以,风知意也就不惯着她了。
智脑检测到她看似冷脸生气,实则情绪毫无波动,待深夜进入空间之后,就忍不住问,“家主,您之前是故意跟女主闹僵?”
“嗯。”风知意一进来就继续疗养身体,利用时间差已经疗养了大半年,这身体已经趋向正常健康标准。
“那您为何不直接揭穿女主的小伎俩,那她肯定就没脸来找你了。你现在留有一丝余地,女主肯定还是会赖上来的。”
智脑觉得,这不像风知意一贯的行事风格。
“因为人会狗急跳墙。”风知意坐在灵泉里,闭眼运转着异能,“原主的家庭背景现在形势不明,我这身份眼下不一定安全。若是让女主知道再也无法利用我、以后也攀不上我背后的关系,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举报我去换好处。”
“应该不会吧。”智脑翻了翻书,“据书中表述,女主的品格还不错的。”
风知意不置可否,“书是作者的主观认知,不同立场的人对女主的评价也会不一样。就好比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对自己孩子却非常好,对旁人而言他是坏人,对孩子来说他就是个好人。每个人的好坏都是相对而言的,不会有绝对的标准。”
“而且书中没有我,原主也早逝,人的品性也会随着际遇而发生改变,谁知道女主会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有所变动。别去赌人性,这混乱时期什么事都能上纲上线、小题大做,咱们还是苟着点好,别冒头。”
至于女主还会不会来找她的事,风知意并不担心。
就许家那一家子的品性,女主分家出来一定分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甚至根本就不会有现钱。一百多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字,手表票更是不好弄。
而且,如今风声紧,抓投机倒把抓得严,女主想做点小买卖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说,她如今忙着分家的事,肯定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风知意估计她能清静好长一段时间了。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社员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就是许家那鸡飞狗跳的分家八卦,日日有爆料更新。
很多陈年旧事、偏心和龌蹉、不公不平不厚道的一碗水严重端不平,都被翻出来说了个底朝天。老许一家粉饰太平的虚假脸面,几乎被女主给扒个干净。
而她这个被坑了手表的冤大头,也不幸被波及,老接收到社员们关爱智障的眼神。甚至,还有不少人以为她够傻够好骗,来花式向她借东西。
风知意真是气笑不是,她的智商,大概真的是被女主这骚操作给坑下下水道了。
甚至,苏望亭还忙里偷闲地给她送来了一块崭新的手表,“你那个手表的事我听说了,别生气,这个先给你。”
风知意挑眉,“你这是帮许梨香赔我的?”
“不是不是……”苏望亭忙摆手撇清关系,“我不认识她,我是怕你没手表用了不习惯,跟她没关系。”
“不用了。”风知意谢绝,“无功不受禄。”
苏望亭好笑,“就一块手表而已,谈什么功禄那么严重。”
风知意挑眉看他,“那何故私相授受?”
苏望亭顿时一噎,嗫嚅了好半晌,都没敢言明说是特意送她的礼物。毕竟他们现在还不熟,还不到可以赠送这种礼物的程度。
看着她这么寡淡的神情、这么清正的眼神、这么疏离的态度,他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现在挑明,肯定必死无疑。
他又不傻。
风知意倒是有些遗憾,对方没有趁机挑明。不然她可以彻底拒绝清楚,绝了他这个念头,免得他还抱有希望。
可他不明说,她也不好自作多情。万一会错了意尴尬不要紧,就怕这乡下农村地方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蜚语。
送礼物失败的苏望亭垂头丧气,更甚的是,接下来几天,风知意居然连面都没让他碰见过一次,他又不好直愣愣地跑去找她惹人说闲话。
闷闷不乐地帮彭大娘干了一个礼拜的活,直到部队里招他回去,他才就在彭大娘的推拒下,坚持留下了两个人这些日子吃饭的钱和粮票,然后焉头巴脑地回部队销假报道了。
与此同时,许家那分家的闹剧,也落下了帷幕。
农村乡下地方没有什么乐子,倒是许家的事,为梦庄大队的人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闲聊谈资。
风知意在田间忙活时,不可避免地听了那么几耳朵,得知女主一家已经分家成功,几乎净身出户,被赶出了许家大院子,在村后的一片空地上搭了处棚子安顿下来。
差不多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断绝了来往关系。
为此,村里人都说老许家这事做得不厚道、吃相太难看,女主一家有多憋屈、多无辜、多可怜。
风知意却认为,这应该是女主刻意为之下的结果。
如今翻脸决裂得越彻底,以后就越没有修复关系的可能。那么她们五个姐妹的亲事,就不会再任由许家拿去谋利。
风知意记得书中有讲,上辈子她们五个姐妹,没有一个落得一份好亲事,都几乎被许家拿去换亲换利益。
女主这叫壮士断腕,以绝后患。不逼到这个份上,她那个愚孝父亲和包子母亲,以后还会被老许一家给随意拿捏。
只有彻底寒了心、绝了亲,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前穷是穷点,但五个姐妹都相继长大,都渐渐算得上一个劳力,都能上工挣工分,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不然,拖着许家那么深不见底的泥潭,前方是看不见的黑暗,女主再有重生金手指、再努力,也带不动一群猪队友拼命拖后腿。
对于这一点,风知意还是挺欣赏女主这种魄力的。
只可惜,这是用她那块手表换来的,还连累得她成了社员们的谈资、知青口中的傻子笑话,而女主对此却毫无歉意,风知意对她这种不厚道的魄力,欣赏就打了个折。
许家的事随着油菜割完,渐渐地平息下来,风知意也没有太去在意。
这会,清明前布的谷已经长成了秧苗,可以开始忙活拔苗耕地插秧了。
风知意庆幸自己之前去县城里取过一次“家里寄来的包裹”,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这边买不到的套鞋,戴上手套,再下田拔秧。
因为,她怵水田里那无处不在的蚂蟥。
一般都是上午拔秧苗,下午去耕好的水田里插秧。
风知意拔了一上午的秧苗,中午的时候,彭丫丫来喊她回去吃午饭,说是那两人已经走了。
风知意侧眼,扫过不远处挑着一担秧苗正想晃悠过来的少年,脚下一转,往别处去了。
风知意低头在田边水沟里洗手时,忍不住低声闷笑。之前她一不在彭大娘家吃饭,这少年中午就又用老方式给她送来了午饭。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神通,怎么会那么及时地知道她突然不在彭大娘家吃饭了。而且,她怎么拒绝都没用,每天都神出鬼没地送来。
风知意没法,只好和以前一样,每次吃完都贴补回去,就当是跟他搭个伙,算是请他做饭的酬劳。
少年也不拒绝,只是每天给她变着花样做的饭菜越来越营养丰盛,还每顿配有新鲜可口的野果,都让她有点吃上瘾了。
现在再次回到彭家吃着比较朴素的午饭,风知意居然有点食不下咽,果然是嘴巴都被养叼了。
第21章 针叶拔毒
忙完插秧已经六月,在端午这天,大队里才终于又不强制性地放了一天假。
起早贪黑地忙了整个五月一天都没歇,知青点的知青们全都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几乎都跑到县城里去寄信或领包裹、逛街或犒劳自己了。
风知意倒没去,她收包裹是假的,去“投机倒把”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容易做多错多。再加上,上次弄来的东西也够她撑很长一段时间,她自然就懒得再去折腾。
她一大早的,就跑到彭大娘家跟她们一起悄悄包粽子了。
“以前这里还有扒龙船、放风筝、祭祖、挂艾草、喝雄黄酒、吃咸鸭蛋等风俗。”彭大娘边包粽子边跟风知意说,“可热闹了!”
包粽子的糯米是风知意提供的,红豆绿豆是彭大娘每年分到的一点点给攒起来的,粽叶是彭丫丫去打猪草的时候悄悄摘回来的。
风知意在跟着彭大娘学包粽子,“这些都成旧风俗,算四旧,不让过了?”
“是啊!”彭大娘把包好的粽子放下,再拿了两旁粽叶灵活地在指间翻飞,“我们这些农民在地里一年忙到头,可不就盼着过年过节?现在连节都不给过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风知意微微点头,“可不就是。”
说话间,手里的粽子成型,拿给彭大娘看,“大娘,您看我包得对吗?”
彭大娘拿过转着看了一圈,点头笑赞,“对!你可真心灵手巧,只学一遍就会了。而且还包得这么小巧玲珑,可真精致。”
风知意不以为意地笑笑。
“是啊!素素姐包得真好看!都让人舍不得吃了!”彭丫丫趴在桌前,爱不释手地拿着风知意包好的粽子反复看。
彭大娘轻拍她的手,“都让你玩熟了!快去烧水,一会蒸粽子。”
“哎!”听到可以蒸了,彭丫丫高兴地跳起来跑去厨房烧水。
彭大娘笑笑,刚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凄厉的嚎叫,吓得她手一哆嗦,刚舀进粽叶里的红豆糯米都给撒了。
“咋了这是?”叫声怎么那么惨、那么渗人。
彭大娘赶紧搁下粽叶,拍拍围裙,起身神情凝重地往外走,还不忘交代在厨房里正准备烧水的彭丫丫,“丫丫你在家里烧水,别乱跑出去。”
风知意也赶紧搁下正包好的又一个粽子,跟了出去。
彭大娘家在村口不远处,村口那棵要近10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住的古老榕树下,一堆人围在那不知在看什么。
今天过节,又难得放假,大部分人都没有坚持去上工。所以这会,闲在家里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的人就有不少。
风知意跟在彭大娘身后,好不容易地挤进了人群,隐约看到人群中间,似乎一个人躺在地上。卫生所里的医生给那人检查了一番,然后朝跪坐在一旁的女人摇摇头。女人神情顿时如天塌下来了一般,然后一声嚎叫,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听彭大娘跟人打听了一下,风知意才知道,原来是王队长今天一大清早去给稻田放水,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昏倒在田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正好从山那边军营里过来的赵学兵和带着警卫员的苏望亭三人发现,赶紧送了回来。
可刚送到村口这,人就脸色发黑发紫、浑身发冷、口吐白沫,眼看是不行了。
警卫员早一步回村背着医生飞奔赶过来,刚刚一诊断,果然是已经回天乏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