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延近日忙着脚不沾地,半是陛下有命,半是刻意而为,听庄醉这么一说,面露苦笑,究竟是不能一直躲着。
“你不会真要成亲吧,”近卫所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庄醉看见姜延为难的神色,立时警惕道,“你这么对牧廉,师父可不会饶了你。”
他身为副指挥使,平日里都对姜延以官职相称,私下里偶尔喊声“姜哥”,但那句是为师兄出头,就大胆把那些舍了。
姜延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我和谁成亲去?”
他只不过是,不知该怎么对待牧廉,也不知道清醒的牧廉是不是还会喜欢自己。
庄醉呃了一声,坦白道:“姜哥,你爹都要喊人吃喜酒了,你一点风声没听见?”
姜延心里猛地一跳,暗道不好,赶紧去找陛下复命,急着办完事去找牧廉。
这小傻子,不会听信了吧?
结果人越是急,手上的活越做不完,姜延急急忙忙赶到定国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了。
姜延急着见牧廉,拿出了当年干密探的本事,翻了墙,在前院一落地,就看见牧廉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牧廉听见声响,歪过头看向他。
“你来了?”
牧廉平静地问。
第111章重修旧好
牧廉这模样让姜延心里一酸,急忙上前一步,也没敢靠得太近,站定了解释说:“我近日太忙。”
言下之意,他不是故意不来的。
牧廉摇了摇头,看着姜延的眼睛,轻声说了三个字。
“你说谎。”
姜延下意识撇开了视线。
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牧廉的眼神了。
以前,因为牧廉所有感情都只能通过眼睛来表达,所以看上去总是炙烈而天真的,像小孩子。
就算他再生气,也是种孩子式的暴烈,不一定不残忍,他毕竟是被野心家教坏过的野孩子。
可现在,牧廉的眼睛像是散开了蒙昧的雾,更为明亮,却冷静得像是暮秋清冷无云的碧空,是洗练后的直白,叫人更不敢看。
又看到姜延这样的表现,牧廉的眼神黯淡下去,可姜延没有看他,无法察觉。
那些牧廉不愿理他的日子,姜延当然不是不难受的,所以,即使被牧廉戳破了谎言,姜延也指出:“只许你躲着我,视我于无物,不准我考虑几天吗?”
“是我先躲着你的吗?”牧廉定定地看着姜延,“姜延,真的是我先躲着你的吗?不是你不敢看我,不敢碰我,也不知道怎么和我说话吗?”
姜延无言以对。
“你用看鬼一样的眼神打量我,我要怎么看你?”
“我的脸会动了!我怎么看你?你要我对着一个根本不想看我的人哭吗?”
说完就后悔了的牧廉大睁着眼睛,唯恐自己掉眼泪,他并不想在姜延面前自找难堪,可覆水难收,他挺直着背,僵直地站在姜延面前。
也许人生的奇诡就在这里,他遇到姜延时,若不是他全然不懂得在感情中自保,因为凭着直觉感受到了姜延的善意,所以也无所谓什么尊严,只是拼尽热情想要和姜延在一起。
那时他们过得很快乐。
可现在,他成了一个健全的人,一个在乎尊严、懂得羞耻并且知道自保的人。
所以,他和姜延站在这里,头一次爆发了争执。
姜延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牧廉其实心里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