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顾惊鸿看着手中端着两碗汤药上来的钱老，光闻这药汤传来的味道，顾惊鸿便已经猜出了这里面的药材是什么，短短两天的时间，钱老就已经将各种各种稀有难寻的补药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他的心中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钱老，您这两天不用回医院吗？”顾惊鸿问。
钱老笑了笑，打趣道：“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倘若这是在旧时，我就以身相许了。”
闻言，顾惊鸿端着汤药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没抖落下来，将这一碗千年雪莲熬成的汤药一饮而尽，顾惊鸿道：“钱老不要开玩笑了，您留在我身边，想必是有事所求吧？”
钱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顾惊鸿竟然从其中看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钱老抬眼，诚恳的望着顾惊鸿说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留在你身边，一来是想照顾你，二来就是因为前日的事情。”
“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你那日究竟是如何治好我和刘娇的？这样的手法简直是不可思议，所以我想……”
他的话没有说尽，顾惊鸿已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顾惊鸿思忖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盯在钱老的身上，眼中的漆黑之色一闪而过，极快却被钱老捕捉的一清二楚。
“这是……”
顾惊鸿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幼时练功练差了，有时候就会这样，钱老不必放在心上。”
钱老点点头，既然顾惊鸿不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钱老这两天的精心照顾，顾惊鸿全都看在眼中，但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不能只因为感动就将秘密全托出，否则泄露出去不知道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倘若焱蛊和溟蛊的事情泄露，修士界也会有不少双的眼睛盯过来，难保会有人铤而走险。
顾惊鸿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
用相术窥探钱老的品性，虽然冒犯，却也没有恶意。
顾惊鸿望着钱老，浅声问道：“钱老是否真的知道？”
闻言，钱老激动的看向顾惊鸿，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道：“倘若你愿意说，我自然是真的想知道，若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
这样的手段，必然是不传之秘，顾惊鸿不说，钱老的心中虽是可惜，却也不会强人所难。
那一日他们在手术室中几乎是想破了脑袋，刘娇的伤情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根本就没有办法能救她的性命！
可是顾惊鸿不仅救了刘娇也救了他，而且恢复的极好。
这样的医术究竟是如何成就的，钱老着实好奇。
看着钱老的模样，顾惊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
他说着，将放在枕边的一个小竹篓拿到了钱老的面前，在钱老的疑惑的目光下叫出了溟蛊。
溟蛊虽然炼化成为蛊虫，毕竟也是条蛇，到了冬日里也难免没有精神。
听到顾惊鸿喊它，它慢悠悠的从顾惊鸿的胳膊上爬出了袖口，小脑袋轻轻蹭了蹭顾惊鸿的掌心，神色恹恹。
在瞧见这两只奇异的蛊虫时，钱老的脸色大变，登时就站起身，差点绊倒了的凳子，着实被吓得不轻。
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钱老心有余悸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东西，“这是？”
顾惊鸿将焱蛊放在手中把玩，笑道：“焱蛊属火，我先用鸿蒙金针为您疏通气血，再让焱蛊以火性灵气刺激您的心脏以恢复活力，这小东西同我一道长大，几乎可医天下百病。”
“溟蛊属寒，刘娇的半个身子以及血脉五脏硫酸多有腐蚀灼烧，我便让溟蛊的灵气分出薄冰覆盖刘娇的半个身子，寒性灵气也藏匿在这薄冰之中，这样一来便可以缓缓修复刘娇被灼伤的半个身子，只是那硫酸腐蚀性太强大，刘娇的身体之中多处动刀早已埋下祸患，如今重伤身体大不如前。我也只能勉强保住她一条性命而已。”
钱老微微点头，“刘娇的事情我也知道，总归是命还在，已经很难得了。”
说完，钱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只是你这一手寒性一手火性，两种灵气一起控制，水火从来不相容，倘若不妥善调节休养恐会伤身。”
钱老的话音刚落，就见顾惊鸿有些惊奇的盯着自己，“怎么了？”
顾惊鸿感叹了一声，笑道：“钱老能想到这一点，颇有慧根啊，倘若能早些年……”
说到一半，顾惊鸿猛地就住了嘴，不再言语。
钱老希冀的看着顾惊鸿，若是自己有慧根，是不是就可以……
“我虽已年迈，但是勤勉好学，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
却见顾惊鸿摆了摆手，低声道：“倘若是早些年，或许可以。”
“但是如今钱老正是子孙满堂与爱人相携到老的年纪，又何必掺和进修行之人的这趟浑水之中。”
顾惊鸿这话倒是没说错，钱老已经六十好几，且子孙承欢膝下，何必非要苦修。他在医术界地位已然超凡，被人尊奉为泰山北斗，幸福美满。
顾惊鸿毫不留情的拒绝令钱老的心中有些失望，不管是什么人对这种奇特的医术，自然是会生出向往之心的，钱老也不例外。
“你，要不在考虑考虑？”
顾惊鸿摇摇头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你我并没有这师徒缘分。”看着钱老暗淡失望的神情，他想了想终是说道：“但是钱老也不必气馁，世间之事从来都是柳暗花明，将来不就钱老在中医之术上必然会有突破。”
“真的？”钱老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顾惊鸿，“此话当真？”
顾惊鸿含笑点头，“绝无虚言。”
届时钱老会获得一本失传已久的中医古籍，按照他的慧根自然是可以研习出来的。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点到即止，倘若言语的太过明白，恐会破坏了机缘。
“行。”钱老也不纠结，活到一大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想不开的，“那我就多谢你了。”
二人相谈甚欢，钱老十分健谈好奇的向顾惊鸿询问了许多医术上的事情，顾惊鸿都一一解答，倒是有点忘年之交的意思。
只是这交谈也没有持续多久，顾惊鸿的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