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花钱,没花钱,抽烟有人请,不花钱,嗯舒坦,这烟不错。
谁请你?谁请你个糟老头子,做你的梦吧,瞎了眼嫁给你这种窝囊种,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上那边抽去,明日家里还得来人,快睡你的罢!
主卧这边早早就吹了灯,柴房里还透着微微光亮。
明日便是成亲之日,阿秀苦着脸冲清哥儿抱怨:连嫁衣都来不及做,这宋大真是太急了。
他只知那夜两人半夜归家,清哥儿却什么都没与他说,只说要与宋大成亲,他猜测两人是发生了点什么事,不然怎么解释清哥儿破烂的衣服但是清哥儿不说,他也什么都没问。心里早把宋大恨透了,都忘了当初宋大带大夫来时,有多感激他。
不过是个形式,有什么要紧的!
当然要紧!那个做新郎君!一辈子也只这一次啊!风风光光的出嫁,是每个郎君的梦啊!
可阿秀不敢说出口,阿姆肯定不舍得给清哥儿置办,说了也是徒惹清哥儿伤心,这会儿他倒是没怎么埋怨宋大,毕竟从没听过男人给郎君置办这些的。
卫子清其实是真不在意,他上世本就是男的,对于穿凤冠霞帔,盖红盖头没什么兴趣,就是明日自己连个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想想被人围观时自个还穿着带补丁的衣裳还真有点尴尬。
他倒是想把怀里藏着的人参卖了换钱,但是刘氏看他的紧,不让他出门,怕惹了啥事端丢了这门亲事也就是剩下的三两银子。
想到这,他又想到了这个原身的父母留下的家产,原身那会小,记不清了,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满满当当的小包袱,少说也有三四十两银子!
原主父母都是老实人,他阿姆快要去世前,刘氏日日来家伺候着,天天抹着眼泪陪着说话,阿姆病的有些煳涂,以为刘氏一直是这么好的人,必定觉得到底是血亲,放心把清哥儿和家底全给了刘氏。
谁又能想到刘氏心狠如斯,生生把一个聪明可爱的郎君养的呆傻还丢了命!
卫子清环顾了四周昏暗尘土飞扬的住所,想着可怜虫这悲惨短暂的一辈子,他但凡有些良心,也得给这死去的卫子清报了仇。
再等他一天出了这门,一切,必让刘氏自食恶果!
第二十三章 夜有敲门
清哥儿
阿秀看清哥儿脸色突然好可怕,吓了一跳,胆怯的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
见清哥儿脸色恢复如初,恢复了柔和的样子,心里安定下来。
没事,就是看你不知道想啥呢这么入神。
卫子清拉了阿秀的手让他坐下,我走后,就剩你自己了,挨打的时候没人护着你了,你机灵点,别傻乎乎的硬受着。
阿秀眼圈立马就红了,比起跟不存在似的爹和哥哥们,清哥儿才像他的亲哥哥。
卫子清也是担忧不已,阿秀胆小懦弱,还不知道被刘氏拿捏成什么样子,等他站稳脚跟了,再想办法把阿秀接走。
只是这会他没把想法与阿秀说了,阿秀单纯,让刘氏套了话去做了防备,才叫麻烦。
阿秀却是不知道清哥儿所想,他借微暗烛火望床上之人,那人孱瘦的身子盘膝而坐,单手托腮,眼神虚无不知道再想什么,通身气质哪哪都好,一身破旧衣服把人拉回现实。怎么也看不出是明日要嫁的新郎君。
他咬了咬嘴唇,从床底下拉了一个小箱子出来。
清哥儿被声响拉回了现实,阿秀你这是干什么?
清哥儿,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
这是你阿姆给你留的,我从我阿姆那给你拿过来了,你看!样式虽然老了些,料子可好了呢!明日穿这个一定好看!
阿秀手一抖,将箱子里的嫁衣抖开来,大红的颜色在昏暗的柴房里格外刺眼。
这衣服卫子清有印象,是这身子的阿姆交给刘氏,让清哥儿成亲时穿的,为母多思,知道这嫁衣不算上好,但是心里隐约不信刘氏,想着给清哥儿做个保障。
阿秀,这是你从哪拿的。
阿,阿姆给我的啊,让我转交给你,清哥儿你快试试,不合适我赶紧给你改两针。
阿秀想笑笑表示没事,脸色跟要哭了一样。
那你怎么今日才给我,阿秀咱俩你就别瞒着了。
阿秀扁扁嘴,都要哭出来了,真的,真是给你的,新郎君没嫁衣怎么行。
卫子清摇摇头,阿秀太不擅长说谎了,刘氏这种人,怎么会把他阿姆的东西好心给他,八成是阿秀偷的,自己明日倒是走了,阿秀非得被打死不可。
索性不再多说,但是打定主意明日不穿就是了。
阿秀见清哥儿看都不看这嫁衣一眼,脱了衣服就要睡,急的还想解释什么,这时柴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阿秀脸色大变,忙把衣服往箱子里藏,卫子清也惊了一下,匆匆起身。
等会儿,穿上衣服开门。
两人都以为是刘氏,卫子清看阿秀把箱子塞床底下才拔了门栓,开了门。
奇怪的是门口外空无一人,卫子清被夜里的凉风激了个冷颤,估计是风的声音吧。
正要关门,余光看见了地上的一个方盒。
匣子是喜庆的红色,上面写了金色的喜字,还有方方正正的店铺红章,看起东西价值不菲。
卫子清望着地上的东西,看了有半盏茶的功夫,阿秀在里面叫了他才弯腰捡了起来,他脸色表情没什么起伏,环顾了下没看见人,估计是已经走了,轻轻关上了门。
清哥儿外面是谁啊?哎?你手上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他的嫁衣
卫子清随手将匣子扔到了床边上,转头看阿秀好奇的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不自在。
咳,你要想看想看你就打开看。
阿秀眨着眼睛,不明白清哥儿脸色怎么好像红了?外面很冷吗?
到底是少年心性,阿秀没忍住打开了匣子。
哇
匣子里叠的整整齐齐一袭嫁衣,上面的金线晃的人眼花,丝滑的缎子和整齐的绣工,阿秀连碰都不敢碰,怕自个手粗蹭坏了这衣裳。
卫子清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嫁衣,他光听动静就知道门外是谁,除了那位谁还有这么好的功夫。
这人倒是细心,做事永远都这般体面,连对他这种厌恶至极的人也是面面俱到。
真是个好人啊,自个连这种好人都能得罪,可真是活的够可以的。
不知道这是被哪来的思绪扰了心扉,卫子清脸上的热度稍退,脸上淡淡的,转身自顾自脱衣服就要睡,看也不看那抹红。
这是谁给的啊!门外刚是谁?你不试试吗清哥儿?
不合适又如何,还不是明天一样要穿。
阿秀眨着眼睛,迷惑了,怎么清哥儿又不高兴了,还有到底这衣服怎么来的啊。
对了,明日趁着忙乱,你赶紧把那个嫁衣还回去,别让你阿姆发现了
阿秀尴尬的笑了,不知道怎么接话,听清哥儿声音越来越弱,竟然是睡着了,再好奇只好也吹了灯钻了被窝。
他心里还有别的心思,他不好意思说他阿姆干的事,这嫁衣不是他偷出来的,阿姆把这嫁衣早就给了自己,他虽然收了,但早就做了决定等清哥儿成亲拿出来给他,怕清哥儿不同意,出嫁头晚才说。
不管这衣服怎么来的,明日清哥儿总是能风光嫁出去了,不用在他们家吃苦挨打了。
次日,宋家。
天还没亮,王氏就去敲了儿子的门。
儿啊,赶紧起了,莫耽误了时辰啊。
没一会儿,宋泊明就开了门,已是穿戴整齐,看不出睡意。
王氏往儿子身上摸了摸,果然还是粗麻布。
快收拾下换了衣服,等会儿亲戚们就得来了。
哪能这么早,阿姆别太急,天还没
话音未落,门外就有拍门声响起来。
玉花姐,咋,还睡呢!等会儿媳妇儿跑了!
玉花是王氏闺名,关系好的都是直唿名字的。
起了起了,忘开门了
宋泊明想去开门,被王氏往背上打了一巴掌,王氏笑骂道:还不换衣服去,村里婆郎最爱笑话人的别拍了!来了来了,给你开门来了!
老家院子王氏毕竟住了几十年,比宋泊明走的还要熟练,也就放心回了屋。
不一会儿,宋家院子里就热闹起来,虽然嫁娶都是一个村,可还是要分出个夫方和郎君方,宋氏是大姓,宋泊明爷爷就当过村长,叔叔也是现任村长,宋大一回来就翻修老家,还把老姆接去了镇上。
不管外头传的那些有的没的,这也是个本事人,而且到底是村里亲戚从小看的长大的,心里也没那么害怕。
所以来他家的人占了村里大多数,院子早就挤不下了,都过来打个招唿自觉往外走,村里习俗关系近的都得早点来帮忙,帮忙带着婚礼流程。
这其中得有个主事的,一般需要有威望的人,这当然就是非村长这个亲二叔不可,一连几天都没睡好觉,带着村里几个老大哥日日商议开会到深夜。
商讨着:谁去记份子,谁去管厨房,谁去招待亲戚,谁去租桌椅碗筷锅
等等细节尽管他们都熟悉,还是如临大敌毕竟用上老哥几个的时候不多,像这种喜丧事就是他们给这些后辈瞧瞧的时候到了,还是得靠他们这把老骨头啊!
第二十五章 超肥求枝枝!!(ig冠军nb!)
话头转回今日,关系近的来了差不多齐了,男的郎君站了一院子,瞧着得有三十来号人。
门外也有专门的老人家摆了桌子,铺了红纸,准备了笔墨,准备来一个上礼的记一个当然这会儿是用不上的,亲戚在他们这上礼是不记账的,明面上亲戚是不用上的,私底下的不管。
旁边还有个看着机灵的小伙子,专门负责喊礼的,这会儿一杯水一杯水的灌,嘿嘿,到时候谁带的少非得让全村人听见不可。
灶已经开了火,熬上了大米粥,这不是给中午准备,这是给来帮忙的亲戚备的饭,米粥加咸菜,这是标配。
说是帮忙,其实大多是就是站着,撑场面,等远点的亲戚朋友来了,能帮忙招唿下说两句话看着热闹。等到吃饭的时候,帮忙的亲戚都得最后坐下,万一座不够饭不够,得先紧着郎君家亲戚男方亲戚最后才是他们帮忙的,有时候没大菜了,只得随便炒点啥带荤的菜吃点就得了。
男方这边正热闹着,郎君这边稍显冷清。
卫家村中就这一户,搬来也就是爷爷辈的事,外来户根基浅,刘氏又能折腾,先前卫家爷爷留的老实名声败了差不多去,稀稀拉拉的也没超过十个。
不过加上刘氏娘家人,可竟然有三十多人了!
爹娘死了兄弟来是应该的,刘氏年岁小,他哥哥们孙子都有了,拖家带口的媳妇儿媳孙媳加上大大小小的孩子,来了有二十多口子,偏偏哥哥们一个没来。
刘氏白眼都翻上天了,骂了这个推那个,还是管不住一群猴孩子在屋里乱窜,幸好他精明,把卧室门锁了,不然里边吃的用的非得遭了秧。
哎呀弟弟啊,嫂子们到你这,连口水也喝不上啊,这也不打紧,我小孙子都饿了,有啥吃的垫垫,昨儿听说吃席,一天没正经吃饭咧。
一个老婆子抱着流着鼻涕的脏娃娃,边说边晃孩子,快,问你姑麽麽要点心吃。
点心要吃点心。
孩子口水流了一棉衣,伸了指头要吃点心,不然就哭闹。
刘氏跟听不见似的,拿着手帕扭着进了屋,呸,蹭他的光吃席,不给他钱就算了,还想吃点心,啊呸,吃狗屎去吧。
刘氏嫂子也呸了一口,眼珠子一转,把大孙子叫来,指了指刘氏卧室,大孙子都七八岁了,瘦了跟猴似的,两眼放光,抱了弟弟叫了一群孩子,悄么的往刘氏屋里摸过去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刘氏破锣嗓子开骂了:哪个家杀千刀的小兔崽子,这多少银子的点心,你给我吐出来!啊!我的口脂!我的镯子!滚出去滚出去!
这边胖婶摇摇头,听里面打骂声,站在门口真是不想进去,怪不得刘氏这种脾性,合着一家子都这样。胖婶夫家姓赵,爷爷辈时跟卫家亲近过,他来也肯定得来这。
不愿意掺和那些破事,他转身问了人去了柴房。
一进门愣了下,屋里就两个小郎君,孤孤单单的,坐在床上,配上这一屋子尘土,连个喜字都见不到,有点凄凉。
咋没婆子给你收拾上妆啊?
啊?还得上妆?
阿秀听见忙问,是必须得上吗?需要啥我去找找。
胖婶听外面热闹,几个孩子被刘氏拿着木条追的满院打,他娘家人自然不依护了起来,鸡飞狗跳,吓得几个本来就勉强来的邻居偷摸的熘走了。
他随手把门关紧了,见这俩孩子啥都不知道的样子,叹了口气。
新娘子哪有素着面的,刘氏可真不算个东西,不给掏钱,也得给孩子说说过程啊
见阿秀还在,也没多说啥难听话就歇了话音。
那咋办,胭脂水粉咱这都没有,咋化啊。
阿秀急的站起来屋里来回转,看的卫子清眼都晕了。
反正有盖头,盖了也看不出来,好阿秀,你就别操心了,安生歇会吧。
胖婶佯瞪他一眼,瞎胡闹,等会儿我去把我家里的拿来,好歹也算是有了。
卫子清想婉拒怕人麻烦,胖婶也不听他的,转身回了趟家,没一盏茶功夫就回来了,手里提了个不大的木匣子。
看着这一盒里瓶瓶罐罐的有三四个,胖婶犯了难,我也没用过啊,这都是干啥的。
他提一个白瓶出来,闻了闻,恁香,这就是抹的吧,先抹啥后抹啥啊,俺也不会啊,找开脸婆子来不及了,要不给你找个年轻人来给你上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