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纵有珍馐味，怎比山猴乐更宁？”
陈升精神一震，他记得清楚，那西游开篇，便有这样的一句话。
记得当初他看完此书之后，再去回味此语，更是忍不住生出千百分感叹来。
大圣西行，万般降妖，若知如此，它可还会去那道观习法？
老者道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就一声不吭的抬头，一口将杯中的酒水，倒入了腹中。
陈升也不迟疑，跟着一起，一口饮尽杯中酒。
将酒杯放下，陈升的眉头却是微不可查的挑动了一下。
若非怕惹他不高兴，那些人只是站在远处围观，只怕现在的这一幕被那些围观的人看了，得议论个三天三夜不可。
当他将酒水喝完之中，那大圣雕像前的杯中酒，竟然也已经见了底！
酒水，去了何方？
陈升忍不住的抬头，盯着这大圣雕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老者却好似并不奇怪，只是往前迈步，将那酒壶拿起，为大圣再度倒了一杯酒。
随后他拿起酒壶，在耳边轻轻的晃了晃，酒水撞在壶壁上，发出声音来，“算你运气好，我可再分你一杯。”
他回过头来，看向陈升，笑道。
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陈升忽然生出一种恍惚感。
好像，好像面前的老者不再是老者，那张脸上，生出许多毛发来。
雷公嘴……
陈升失神，晃了晃脑袋，再去看的时候，老者还是那个老者，大圣雕像还是那个雕像，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样。
他将酒杯递出去，由着老者将他手中的酒杯倒满。
说来也巧，随着酒杯满了，那壶中的酒倒也正好尽了。
“老先生，可真够小气的。”
陈升往老者手中的酒壶看了一眼，“应该再给两壶，我帮你拿来的。”
“想得美，”老者吹胡子，“像今儿这样的酒，我得藏好些年才酝酿的出来。”
陈升嘿嘿一笑，向老者和大圣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随着酒水下肚，老者却是自顾站在那儿，盯着大圣的雕像，看了又看。
大约有那个半个时辰的时间，他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眼皮怂耷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来，有了动作。
这一次，他往前将大圣面前的酒杯拿起，一并和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入了怀中。
陈升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向老者递去，却在酒杯递出去的同时，又缩了回来。
“老先生，留个纪念吧。”他道。
老者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酒壶的盖子盖上，就自行往边上走去，“回去了。”
“慢走。”陈升微微躬身，送行对方。
来的时候，老者就没让他带他来，走的时候，陈升自然不会以修者的身份说要送对方回去。
老者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渐行渐远。
在东圣城诸多人奇异，疑惑，好奇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他们没见过这个老者，所以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只是想着老者跟陈升站在一起，总是不凡的，所以一个个倒也不敢放肆，早已先行为老者让开了条路出来。
目送着老者离开，陈升这才回头，看向了大圣雕像。
“大圣，你到底是佛还是圣？”
看着大圣雕像，陈升忽然道。
“若为佛，饮酒作何？”
“若不为佛，那你在何方？”
“大圣，这雕像是何人为你立？”
“大圣，他日再来陪你喝酒。”
说着，陈升却是扭头，目光并未聚焦的在四周扫了一圈。
“当初在那玉石白骨处见到的一切，是真是假？当年西行的大圣，到底是真大圣还是假大圣？”
“玉石白骨和那石中生灵，去了何方？”
陈升喃喃的在原地道了几声，随后将酒杯收入戒指中，转身去了陈家。
徒留一个孤零零的大圣雕像，万年不变的，伫立在这东圣城中。
……
“升儿，那雕像你认识？”
陈家院中，月光洒下来，陈玄峰抬手将亭子里的石桌丢到院子里，便成了陈升他们的餐桌。
姬瑾瑶一边将精心准备的果盘放在桌子上，一边看向陈升，随口的问道。
闻言，桌子上的几人也纷纷看了过来，目中也有好奇之色。
这其中，包括老妪，也包括陈贤辛。
陈贤辛是刚刚才到的，以他的话来说，就是不请自来。
当然，他看着陈玄峰的时候，却是骂骂咧咧的说陈玄峰都不喊他，不念着他的。
姚洛则是乖巧的坐在陈升的身旁，静静的坐在那儿，除了偶尔起身去帮姬瑾瑶准备东西来，很少言语。
“认识。”在自家人面前，陈升没什么好避讳的，自顾点了点头。
“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去查了，就是陈家这边，也没有什么关于此雕像的记载。”陈贤辛道。
“是吗？”陈升喃喃的回了一声，“那倒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我认识还是不认识，我自然是不可能见过雕像本人的，只是在一些故事中，传说中，听了许多有关于它的故事。”
谁也没想到，这前半夜，陈升就这么在众人的围着下，给他们讲了小半部西游记的故事。
谁也想不到，连陈贤辛这样的人儿，竟也听的津津有味，颇为痴迷。
当然，陈升从不曾想过要暴露些什么，所以这故事自然也是阉割了许多，收敛了许多。
“下次当喊我一同去。”陈玄峰忽然自一旁道了一声。
“还有我。”陈贤辛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说你自己。”
“还有我。”姬瑾瑶伸手，笑嘻嘻的道。
姚洛扭头看向陈升，大眼睛里那个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她是最喜欢听陈升讲故事的了。
那一晚陈升给她将牛郎织女的故事，可是让她哭红了眼，好久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陈升无奈，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干脆耸肩道，“再说吧，到时候再说吧。”
桌子上的人纷纷哼了一声，对他的态度那是十分的不满。
陈升只好摸着鼻子干笑，这群人……他是真的一个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