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正道盟盟主曹文德伸手指了指对面，示意陈升坐下，
“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样的气息？”
“这正道盟的气息。”陈升特地在“正道”二字上，咬字重了一些。
那么他的这句话，就带了深意，而不是废话，重复。
“哈哈，我曹文德可未必是正道人士。”曹文德摇了摇头，大笑道。
“你若是正道人士，那么我敬佩你；你若是邪道人士，那么我提防你；”陈升淡然一笑，“可惜你都不是。”
曹文德若是正道人士，那么他凭借一颗赤子之心，经营正道盟，保证正道盟管辖区域内的太平安宁，保证这么多人安居乐业。
不图回报。
自当值得人敬佩。
曹文德若是邪道人士，那么他凭借深厚的心机谋算，可以让正道盟获得这般的支持和威势，得人心为己用，自是可怖，细思极恐。
当值得人提防和小心。
曹文德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我不是正道，也不是邪道，那我是什么？”
“是啊，那你是什么？”陈升看着他的眼睛，“这盘棋你之所以会败给我，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
曹文德本有机会赢的，可他却一让再让，最终给了陈升一个如此大的机会，一子反杀。
这是曹文德的错。
或者说，曹文德对于正道盟的延续，产生了怀疑。
这很正常，整个东圣大地上，恐怕只有正道盟是这么行事的。
没有任何的同类，没有任何人的理解、支持、帮助、沟通、谈心，久而久之，确实是会迷惑的。
万人登山，则人群簇拥，强者可登顶，弱者亦可登顶。
而一人登山，则若山高路远，途中又久久无人可攀比，可携手并进，那么一旦心中生疑，心生颓废之态，则极为容易，早早放弃。
曹文德能够支持正道盟到今日这般地步，已然了不得。
曹文德没有想到，陈升竟然通过他下棋之法，一眼识破了他的内心所想。
一眼看穿了，他这些年来，在这院中困守不出，心中的纠结和犹豫。
这种好似遇到知己一般的感受，和陈升跟他相差甚远的年龄和修为，形成了强烈的对冲。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跟老顽童一般，认可一名“郭靖”做自己的好兄弟，忘年交的。
“你看，你又在纠结。”
许是因为本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所以陈升对曹文德的表现，却是越发的看的透彻起来。
并且看透也看的很轻松。
就好像曹文德一下子在他面前，无所觅行一般。
曹文德愣了一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然而陈升，却是侃侃而谈起来。
其实，曹文德现在所做的，正道盟的初心初衷，无非就是建立一个更为高文明化的社会罢了。
幼有所爱，老有所依。
人人的生命，都可以得到尊重，不被轻视，不被羞辱，不被践踏。
这是好事。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东圣州而言，有些过于超前了。
对于这个修者世界而言，也有些不太合适，有很多规则，很多东西，都还需要调整。
而来自于一个法治社会的陈升，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发展历史，王朝的兴盛衰亡，对于这些东西，却是看的要透彻许多，通透许多。
那些历史，那些前人血的经验和教训，那些华夏历史长河中一位位惊艳的法家人物，儒家人物，道家人物，都可以给予陈升以充足的知识储备。
用来开导，帮助，建议曹文德，再简单不过。
所以，当陈升就正道盟现如今的状况，提到第二条建议的时候，曹文德的眼睛就已经彻彻底底的，亮了起来。
他恨不得直接凑到陈升近前，拉着陈升，促膝长谈。
他所有心中的疑惑和疑问，甚至都不需要开口说明，只需要稍稍提及，陈升就明白过来，并且很快就可以举例为他说明，让他明白如何去做，如何去改。
虽然，他不可能依靠和陈升的这一次交谈，就尽善尽美。
但是这些东西，陈升说的每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曾排斥的忘年交，却是在无形之中，形成了。
当陈升闭口的时候，曹文德却是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跟陈升聊了一个下午。
而他跟陈升之间的关系，却也是亲近了许多许多。
有些人认识了数年，也只是萍水之交。
有些人认识了一日，却是挚友之交。
交朋友，哪有那么复杂。
“很多事情，只能遇到了，再去商议如何做。”陈升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虽然曹文德，恨不得他一直说下去。
“有个方法，可以帮你更好的促进这片区域的改善和发展。”说着，陈升忽然道。
“划定区域，建立户籍制度，让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有一个身份。这些区域，将会使得这片区域如同棋盘上的网格，而这些身份，将会使得这些人如同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尽数在正道盟的掌控之中。”
“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保证更多的公平性，对他们更多的了解，更好的管理。”
曹文德眸子明亮，眉头却紧锁起来，“这个方法极好，可是实施起来，却是有些无从下手。”
陈升说着，“正好，你可请人传送去一趟东圣州边荒，天方城，到了那边之后，带上我的口信，找一个叫叶守业的人。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他会帮你一手创建。”
四通门本要做的，就是东圣州的消息传递之事，要四通门对东圣州每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都知无不晓。
这么点管理的建立，叶守业肯定可以手到擒来。
专业的事情，得由专业的人来干。
说着，陈升趁着这个机会，将妖人族那边的事情，自己的安排和计划等，也直接跟曹文德言明。
就算没有今日他和曹文德之间的熟络，凭借老妪的关系，曹文德也不可能拒绝他。
现在，关于妖人族的事情，曹文德只会更加用心的，替他考虑，帮他安排。
却是使得陈升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