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脚步声泛起,血棺上出现了黑白不一的脚印,生出神秘不可测度的道韵,仿佛在诠释大道。
黑白流转,试图碾压粉碎血棺。血棺外表的血漆,出现剥落,清晰可见里面诡异的血色木纹,像是一个个人眼。
“怎么可能。”血棺有些难以置信。
棺材在黑白流转间,竟有了一丝丝消解。
虽然这个过程很缓慢,可还是打破了它的认知。
“你这口棺材连赝品都算不上,有什么不可能。”苏尘冷冷一笑。不过他心里并非口中这般轻蔑血棺。
黑白脚印一正一邪,犹如阴阳大磨盘,有使万物返本归源的奇妙,只是这血棺着实太难磨了,真要完全消解血棺,恐怕得如水滴石穿一般,耗时太久。届时就算大功告成,苏尘自也损耗不小。
他一念及此,脚步声越来越急,黑白流转到了极限,血棺里面魔衣的暴动愈发猛烈。
终于在棺材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
突然间,一只苍白的大手从虚空显现,生出森冷的利爪,对着棺材板的划痕一抓。
咯吱!
镇魔洞响起木板碎裂的声音。
而血棺上扬起白色的石灰。
苍白无比的大手,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灰化,仿佛受到不可言喻的诡异力量入侵。
同时,棺材板在苍白大手的猛击下,出现裂缝。
不过裂缝出现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可是,另一只苍白的大手出现了,依旧对着裂缝的位置一抓,森然锋锐的指甲散发出金属光泽,仿佛无坚不破。
棺材板的裂缝又扩大了,同样,另一只苍白的大手也出现了诡异的灰化。裂缝亦试图继续愈合。
但是棺材板上接连不断地出现大手。
一只只大手不间断地出现,不知疲倦的猛击棺材板。
裂缝愈合的速度,终究不及裂开的速度。而许多石灰扬起落下,形成灰色的坟土掩盖住血棺。
棺材!
要入土了!
苏尘亦是首次全力施展肉身的力量,没有任何节制。
他清晰感受到那些石灰属于他肉身的一部分,可是已经没有任何生机,死气沉沉。
但是他和灰色的坟土依旧有紧密的联系。
血棺入土的同时,苏尘的肉身亦在被一股死寂的力量入侵,生机从体内剥夺。
他的身体出现一点一点的尸斑。
血棺的反扑果然猛烈。
苏尘没有半分迟疑,身上的异变不过是暂时的,先熬不住的肯定是眼前这口被灰色坟土掩埋的血棺。
终于,苍白的大手完完全全探入棺材内部。
白皙的大手在伸进去的同时,立时染上深邃的黑色,镇魔洞开始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苏尘久违地生出烦闷欲吐的感觉。魔衣化成黏稠的黑色汁液,将一只血色的眼珠完全包裹住。
黑色的大手牢牢抓住黑色汁液包裹的眼珠,陡然间,有巨大的拉扯之力自血眼而来。
大手不禁往下一沉,没有触摸到棺材的地板,仿佛触及到了一个阴沉没有任何生机的世界。
黑色的手掌、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仅剩下森森白骨。
一股滔天的妖气爆发,注入森然白骨之内,无可匹敌的巨力硬生生将血眼拉拽出血棺。
黑色的汁液没了血眼的压制,立时如潮水涌出,侵染灰色的坟土,连带吞没血棺。
确切的说,黑色的汁液吞掉一座新坟。
“好饱,要被撑爆了。”魔衣痛并快乐着。
苏尘的身影彻底显化在镇魔洞内,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幽光,只是他一只手仅剩下了骨头,说不出的怪异。
原本苍白的皮肤浮现星星点点的尸斑,有种行将朽木的味道。
仅剩白骨的手抓着一个一颗血色的大眼珠,幽暗的目光在血色的眼珠上转来转去。
“你想吃掉我?”血眼忽地发出桀桀的怪笑,又有股诱惑。
“吃吧吃吧,吃了我,你便是我。”
怪笑声在镇魔洞内起起落落。
“聒噪!”
白骨大手猛地一合,血眼被挤爆,无数血水爆出,在苏尘脚下汇聚成血泊。
而苏尘另一只手,对着玉阳子一扬。
玉阳子的衣服爆开,他的上身开始皮开肉绽,一只只诡异的血眼张开。恐怖的吸力凭空出现,一只只血眼发出哀嚎,从玉阳子身上剥落。
它们本来寄生在玉阳子的体内,此刻均不由自主被吸到血泊里,化为浓稠的血水。
玉阳子失去血眼之后,整个人的血肉都仿佛完全掉落,只剩下皮包骨,浑身生出钻心蚀骨的痛楚。
“小白,挖出你的眼睛。”
白子云没有半分犹豫,脖子上的血眼睁开,他用手一抠,将血眼掏掉,随即这颗血眼便飞入血泊中。
他掏出血眼之后,似乎元气大伤,不过气色比玉阳子还是要好上不少,只不过他依旧感觉到脖子里仍有血眼的力量残留。
似乎血眼的根子在他脖子上,完全没法铲除。
血泊得到了玉阳子、白子云的血眼后,忽地力量大增,血水如活物一样,在苏尘身上攀爬。
长着灰色尸斑的魔躯又染上厚厚的血色,看起来煞是阴邪。
“你居然帮我恢复元气,你死定了!”血棺的声音在魔躯周围飘荡。
回应它的只有一声大魔冷呵呵的嘲讽。血眼根本不清楚,老魔是觉得它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和佛舍利抗衡,才帮它恢复元气。
当血水覆盖苏尘全身时,大魔身上的妖魔气息开始消弭。
血水的力量似乎即将取代妖气,成为魔躯的主宰。
正当血水不断侵入魔躯内部时,大魔体内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血水入侵的道路被阻隔了。
当金光触碰到血水时,魔躯泛起嘶嘶的腐蚀声!
血水里生出惊骇的痛楚声。
它被侵蚀了!
金光仿佛是血水的克星一般。
数个呼吸过去,魔躯体内弥漫的金光变得浓郁无比,体表泛起密密麻麻的金色裂纹。
整个魔躯都仿佛要裂开。
可是血水和金光水火不相容,很快逼退了泄露的金光。
血泊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没过多久,点滴不剩地渗透入魔躯之中。
不知不觉间,苏尘体表的血色散去,只是尸斑仍旧留着。
此时吞噬坟土的魔衣,体内的鼓胀有所削减。
苏尘抬起手,魔衣化作一片泥淖吞没了苏尘,镇魔洞的地表浮现一滩黑色的汁液,很快汁液沉入地底深处,化为一团浓郁的墨汁在地脉里快速移动,不断往黑山靠近。
因为顺着庞大的地脉转移,墨汁完美融于地脉的气息中,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墨汁的流动停滞时,已然是黑山地界。
虽然体内翻江倒海,可是回到老巢后,一股踏实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安心地躺在黑山地底,耳畔响起哗哗的地底暗河之声,似乎有催眠的作用。
好久没有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苏尘完全收敛了妖气,将肉身和黑山紧密结合,变成一片战场,交给了血眼和佛舍利。
他进入深层次的定境,忘我忘形,融入大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