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连三成都不够!
旁边的掌柜看他们二人一问一教,悄悄的抹了冷汗。
他起先见这少年面嫩,另一人将他百般打扮,姿态狎昵,还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养的雏儿。
现下看来这应当是仙山上一对初下山的师兄弟,年长些的爱闹,年幼些的倒沉稳,这南辕北辙的性子,也不知怎的关系这样亲近。
掌柜放下了戒心,听他二人对话,苦笑开口道:“按季纳三成?那都是早些年了,现今哪有这样的大好事,尤其最近这段日子,管事一来就得把我这口袋掏个底朝天,街角那几家铺子都熬不住关门了,若再这么下去,小的也该回老家了。”
那伙计又补充道:“那方管事隔三差五就来,小的有日听他们交谈,说是为起大事,小的就不明白了,这前不久才办了大醮,近日哪还有大法事,想来也只是捡个暴敛横征的名目罢了。”
谢秋寒听了,眉头一跳,拽住云邡衣袖。
云邡看他满目担忧,却拍了拍他手掌,反过来安慰他。
谢秋寒往日当他是个普通画灵,近日一番起落,方知他虚虚实实,叫人一点都看不穿。
此时不明白他究竟是早有成算,还是装模作样。
云邡总是一副懒散不管事的样子,把喜怒哀乐都变成轻飘飘的一笑,可他能只身在紫霄山的波诡云谲中登上仙座之位,又怎么会只有这一面呢。
那日七杀阵中,人人自危,他风轻云淡,还有空调笑,最后拔出长剑,力挽狂澜的却也是他,可见他的行事风格。
谢秋寒心中猜测时,听见云邡问那掌柜:“掌柜,街角关的是几间什么铺子,这样好的地段,真是可惜了。”
掌柜道:“便是此间最大的药铺同生堂,还有两间法器行。”
“哦?”云邡意味深长道,“药铺和法器行……我听说法器行最是暴利,这样也熬不过吗?”
掌柜的一怔,摸摸后脑勺,“也是,街角地段这么好,怎么就不行了呢。”
两句反问,让谢秋寒心惊胆战起来。
“云……”
他刚要说话,唇上抵上一根手指。
云邡朝他轻轻摇头。
谢秋寒怔住。
云邡向那掌柜道:“安心做生意吧,过几日就好了。”
掌柜怔住,看他仙姿,心中竟升起无上的景仰和臣服。
这究竟是何人?
至于谢秋寒,他已经原地化成了一截木头桩子,脑海里只剩下了唇上温热的、一触即离的触感。
至于什么图谋不轨、危机四伏,全都知趣的伏在了一份悸动底下,半点不见了势头。
直到离开成衣铺子,他狂跳的心方稍稍休止。
他回神,左右看看,忙道:“太玄宫偏在这时大肆征敛,定是有所图谋,为何不再多问上两句,兴许顺藤摸瓜能知道些什么呢。”
“他能知道什么,”云邡摇摇头。
二人刚好拐了个弯,来到一家茶馆门口,云邡拍拍他背,“走,进去坐坐。”
谢秋寒皱着眉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云邡这大尾巴狼,分明知道他忧心忡忡,却还没心没肺的让小二摆了一桌的茶点,兴致勃勃在品评起来。
谢秋寒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忍了又忍。
云邡见他神情变幻,憋得厉害了,故意逗他说:“小寒,你今日欠沉稳了。”
谢秋寒瞧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同一旁候着的小二说:“麻烦这位兄弟,再去倒一壶菊花茶来。”
那小二摸摸后脑勺出去了,心想这寒冬腊月的,喝什么菊花茶,哪来的火让他降?
云邡大笑。
谢秋寒心火更盛了,旁人替他着急替他心烦,正主却置身事外,什么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