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未央,九月授衣。转眼又是两月过去,天气凉爽了下来。
这一日,突厥王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皇子,陛下快不行了!!!”使臣哀戚地道。
沈言大惊失色,颤声道:“陛下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使臣摇摇头,悲戚地道:“陛下自打前两个月回京后,身体就一直不见好。这几日卡血不断,听太医的口气,怕是……撑不过这个秋季了。”
沈言惊心骇神,连行李都顾不上收拾,匆匆跟着使臣走了。
路上,大家都沉默无言。沈程如今病入膏肓,究其原因是为了谁,众人都很清楚。但大家也谈不上对三皇子有怨言,毕竟这事儿也有些不好言明。一个当弟弟的竟然为了亲哥哥害了相思病,这要是传出去了,旁人会怎么看当今陛下啊?燕国国威何在啊?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马匹换了一批又一批,总算在半个月后抵达了燕国皇宫。
沈言进了寝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撩开床帘,就见沈程了无生气地躺着,脸色惨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当真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
“陛下现在清醒的时间很少……”小太监哽咽地道。
沈言心里难受,挥挥手把宫人都遣了下去。他坐到床头,垂眸看着昏迷的男人,一时间百感交集,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虚弱的“哥哥”,沈言惊喜万分,寻声一看,原来是沈程醒了。
“来人啊”快请太医过来看看!!!
沈言话才刚出口呢,就被沈程摇头制止了。
“别喊了,我这病看不好……”
沈言心疼又愧疚,垂首无言。
“哥哥,你睡我旁边来,好不好?”沈程气若游丝,声音低如蚊呐。
沈言心痛难当,自然是无不肯的。他脱了鞋袜躺到沈程身边,小心翼翼地帮沈程掖好被子。
“小时候我们也是这样一起睡的。”沈程轻声道,“可是,后来,哥哥你嫌弃我了,就扔下我一个人睡了。”
沈言又好笑又难过,柔声道:“别说得那么可怜巴巴的。大家都长大了,怎么还能继续睡一处呢?”
“那些农户,兄弟成年了都还挤一张床的大有人在。”沈程不满地反驳道。
“那是他们没有多余的床。”沈言好笑道,“我们又不是贫苦人家。家里有空余的寝殿与床铺,哪里还需要挤在一起呢?”
“哼……”
沈程现在身体太过虚弱,就算冷哼声音都小小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反而显得可怜可爱。
“说到底,哥哥你就是一心要抛下我了……”
“我没有……”
“呵……”沈程轻声笑了,很有几分自嘲的味道,他轻飘飘地问道,“如若不是我快死了,哥哥你舍得回来看我吗?”
沈言心中大恸,一时间无言以对。说“会”,未免显得虚伪——过往几个月里,自己是真真切切地防着沈程的。说“不会”,又显得太过冷酷武断——自己心里确实是念着沈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