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欢一缕垂下来的卷发蹭到凌煌眼睫毛时，凌煌轻轻闭上双眼。
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预期中应该发生的事。
“太奇怪了。”离欢呢喃着，手指又抚了凌煌嘴唇一遍，“我怎么会对你有这种想法？”
凌煌把眼睛眯开条缝隙，可目光跟离欢对上的一瞬，离欢却皱了下眉，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扑过来靠近过来的是他，事到临头往后退的还是他。
凌煌坐起来什么都没说，垂着眼睛不看离欢，把他那床鸭绒小被子卷了卷，抱起来想离开这间卧室。
离欢这样临阵退缩在凌煌看来简直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什么意思呢？是嫌弃吗？是闲的没事逗着玩吗？还是看凌煌闭眼准备迎接的样子觉得突然没兴趣了，是喜欢更有情趣一点吗？
这一夜凌煌受到的委屈够多的了。
为了能稳住离欢，他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恨不能把自己的性格都来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变，可到最后自己受到的又是怎么样的对待呢？
“喂，小老虎！”离欢没等凌煌出门就冲过来把门堵住，“你你去哪啊？！”
“去睡沙发，沙发离壁炉近，不会冷的。”凌煌下半张脸都用被子挡住了。
眼睫毛盖住眼睛，比离欢低二十多厘米的小小身体在暖和的房间里冷的发颤。
“什么意思啊？”离欢很无助的口吻，声音也不怎么稳定，低下头来纠结而探究的盯着凌煌，“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对你……”
凌煌把眼睛往下藏了藏，声音冷冷的闷在被子里，“让开，我要出去。”
“你……”离欢咬了咬牙，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叹口气，“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小北一样都异常了？你开始具备自我意识了对不对？跟ai无关的那种，你自己的想法，你……”
“是。”凌煌不等他说完，抬头扬起睫毛，盯上他双目，“是，我是异常仿生人，我有自我意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你怎么对我我会开心，而你今晚做的事有多让我难过。”
离欢嘴巴还张着，显然没有要把嘴闭上的想法，有些内双的眼睛瞪大之后就很像纯粹的单眼皮，可一般单眼皮的人眼睛都比较小，离欢这样，眼睛还挺大挺有神的。
凌煌歪头微笑，“所以呢？你要带我去装异常检测器，还是要把我退回红袖集团去报废？”
离欢还愣着，很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难以置信，还是在回应凌煌的话。
“随便你怎么处理我，我不想再跟你卖乖撒娇缠着你了，我也不想试着抓住你的心让你对我不舍得了。”凌煌手用力抓住离欢衣服往旁边拉，“你让开！别挡着路！”
“什么时候开始的？”离欢却反握住凌煌的手很用力捏住。
“出厂开始，第一次见到你开始，跟你说第一句话开始，你第一次拉我的手，第一次亲我额头，脸颊，第一次拥抱我，第一次把我揉进眼睛里怎么都拔不出来……怎么了？时间太短了吗？才半个月，你退货还来得及！”
“小老虎，小老虎，你别激动，我，我只是……”
“我没有激动！”凌煌怎么用力都甩不开离欢的手，“凭什么你想碰我想亲昵了都可以，你就不知道你做那些事会让我误解你的意思吗？”
“我怎么知道你会有独立意识呢？！”离欢虽然松开凌煌的手，却两手一起抓住凌煌的上臂，“你也想一想我的处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只是个正常的仿生人，虽然你可爱的过了头，可我还以为那是你的ai太智能化了啊！”
“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释放你的魅力发射你的爱心？？”凌煌哈哈笑了两声，“就像对待你养的小宠物那样，你可以对你的宠物万般宠爱，却绝不会对你的宠物有非分之想！”
“我……”离欢被怼的哑口无言。
凌煌再去拽开他，他没有再对抗了。
任由凌煌拉开他，离欢讷讷低语，“对不起……”
“我不是你养的一条狗！”凌煌第一次用冷到骨子里的眼神斜盯他一眼，用绝望至极的语气低声嘶吼。
【目标：离欢，善意值：-5，当前善意值：-10。】阿月很标准的播报完叹口气，【我觉得不至于吵成这样的，阿煌……】
[你习惯做别人的附属品吗？]凌煌到沙发去开始铺小被子，[如果主线这么对你呢？]
【我……老实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继续撒娇，用尽浑身解数让他离不开我，然后才会考虑跟他坦白异常的事。】阿月说，【但我知道，阿煌你从来不习惯跟人示弱，这个位面你对离欢展示出的娇弱已经刷新你的纪录了。】
[谁会在乎？]凌煌钻进被子里抓过一个抱枕垫在脑袋下面，恨恨闭上眼，[随便吧，等他把我报废之后你把我放到别的型号的仿生人身上，要能打的，比如那个，红袖最新研制的那个叫什么的超特勤。]
【‘暴君’，新闻里说的那个新研发的原型机叫‘暴君’。】
[就放那个原型机身上，然后我干脆用暴力把离欢打服，打到他善意值100，打到他说三次‘不是仿生人的错’，然后完美通关，当当当！]
【……哎，阿煌你还是早点睡吧，心里难受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谁难受？我才不难受，我现在爽得很，已经开始脑补我重生在‘暴君’身上之后大杀四方的英姿了！这什么破身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天天被人当成……玩具……]
凌煌心语不下去了。
【摸摸阿煌，快睡吧，我在这陪着你，你睡着了我再去继续睡。】
掀起被子捂住头，凌煌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没僵持太久，离欢的脚步声又过来了。
蹲着隔被子摸摸凌煌头，离欢盘腿坐在地上，“你知道，最早的一批仿生人都是助理型。大概是十五年前吧，我爸带了一个助理型回家，然后……”
凌煌听到了，可他不想露头，不想跟离欢面对面。
过了很久，离欢才苦笑一声继续说：“后来，他异常了，开始跟我抢夺父母的爱。”
“助理型太能干了，做什么事都能做的很完美，而我，从小就散漫，做什么都差强人意。”
“那个助理型开始管我爸妈叫爸爸妈妈，管我叫哥哥，可背地里，他却总是数落我无能，说我让爸妈失望难过，说我哪都不如他。”
“我跟你说我讨厌仿生人，其实我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