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句俗语‘聘者为妻’,同样说明了聘的重要性,只有下聘之后,娶回家的才是妻子。没有聘礼的,或者是妾,或者干脆就是没名分的姬妾丫头。
平民只能聘一个妻子,皇亲贵族却又有一定特权。律法中就有明文规定,王爵以上,可聘侧妃二、正妃一,也就是可以有三个妻子。这也是现代还常见的那个‘三妻四妾’一词的最初来源。
也所以,黄太太才说,不知世子聘的是正妃还是侧妃,因为,世子和王爷的侧妃也是明媒正娶的,是妻子,而不是妾。
宋玥听了这话,也并不意外,毕竟,唐霁泽……哦,如今是周元辰,安王世子也二十三岁了,也挑了几个人进府,去年生了个女儿,今年王家姑娘也怀了身孕,比她晚两个月,春节前后的预产期。
之前,安王世子是被王府的内忧外患缠身,无心婚事,如今,爵位恢复,又得了新帝的青眼,可谓荡平内外的情况下,他的婚事自然也该提上日程了。
至于正妃、侧妃,那不是她们能评论的,看情况,安王和安王妃也说不上话,唯一可能参加意见的只有京城里那位了。
宋玥心里嘀咕着,耳朵里听着黄太太暗戳戳地猜测可能是哪家的哪位。
既然王家的都只是姬妾,那差不多的人家肯定也够不上。又说,平京城里高门勋贵不多,仅剩的几家还是宗室,另外就是官员,府台家的大姑娘年纪太小,都督府倒是有位姑娘,却是庶出。
“……嘻嘻,要不是恁家秋喜年纪实在是小,俺都想着合适……”
宋玥再次从半梦半醒中,被黄太太的话给惊醒,懒洋洋地给了她一个白眼,淡淡丢过去一句:“恁就别提人操心了,睡会儿吧。”
那样的身份,哪里还用拘在平京城里,放眼天下,多少好姑娘由着他挑呢!
黄太太被宋玥警告了,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宋玥已经困极,脑海里一个念头没转完,就陷入了沉睡。
两个人谁也没提潆卉,这位虽说也挂着将军府姑娘的名号,但毕竟是义女,出身不好,又退过亲,寻常人家说亲都挑拣的,更别说王府世子了。
这天,黄太太在江家盘桓了半天,直到天色渐晚才告辞去了。
却不想,第二天一大早,黄太太又打发了婆子过来,问宋玥有没有事,要不要出门,不出门的话,他们家太太要过府来拜会。
宋玥笑着打发了婆子回去:“且回去给恁太太说,尽管来,我这些日子被困在家里,不得出门,正闷得慌呢。”
黄太太来的很快,到了就径直往荣煕堂里来。
给周氏见过礼,也没像往常一样拉着宋玥说私房话去,而是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笑道:“没见着潆卉姑娘啊?”
周老太太就笑道:“她是个安静性子,若非有事儿,平时都在自己屋里做针线、看书画画。”
黄太太也立刻附和道:“哎,俺就说呢,潆卉姑娘倒真真像是老太太的亲生姑娘,这温婉和气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宋玥在旁边听得也笑,毫不掩饰地自夸道:“妹妹不但性子像,连心灵手巧也像极了我们家老太太呢。”
黄太太拊掌道:“对,对,对,潆卉姑娘的一手好针线,那是众人皆知的,那副三异绣巧夺天工呢。”
周老太太脸上笑容满溢,但还是谦辞道:“黄太太过奖了。”
一边说着,一边与宋玥的目光碰了碰,两人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黄太太昨儿刚来过,今儿一早又来,进门又是这么一番说辞,看着倒像是给潆卉说亲的架势呢。
果不其然,说笑一回后,黄太太终于言归正题,笑着开口道:“今儿俺过来,就是想问一问,潆卉姑娘姑娘的亲事……”
然后,她把昨天回家,丈夫提起莲池书院山长顾昀顾老先生来。
这位顾老先生是先帝元年恩科榜眼,曾官至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后因父母同年病故,悲恸欲绝,回乡奔丧守制之后,再未谋复出。
一身学问空置可惜,后来在老安王爷的倡议之下,在平京城外办起了莲池书院,如今是北三路最为有名的书院,没有之一。
这位顾老先生教过现在的安王,安王世子更是拜在老先生门下,莲池书院教出来的举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甚至进士也有近百人了,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顾老先生有三子,长子二十二岁就中了进士,如今已经官拜大理寺卿。次子上一科过了会试,因急病未能参加殿试,故而在京待考,这一科必定又是一个二榜。
今儿要说的是顾老先生的三子,也是小儿子,是老妻年过四十,又老蚌怀珠生下的,自小养的略娇气些,却仍旧出落的俊秀潇洒,文才不凡。
今科秋闱也下场了,名次不是太靠前,考了个二十几名,却也顺利过了。只是,这位三公子不太热衷入仕,更向往山水之间的散淡悠闲生活,加之年纪不大,才十七岁,也就不急着进京赶考。
这一番话说下来,周氏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人家三公子小两岁呢!”
虽说,自古说亲,男大女、女大男的夫妻不在少数,更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但是,习惯上还是觉得男大女小更好些。
宋玥也道:“大两岁也不多,就是怕三公子性子太活泛……年纪小,不定性……”
潆卉十九岁,年纪不小了,还刚刚遭遇渣男退了亲,再经不起任何磋磨了。
黄太太扑哧一声笑了:“恁没有大点儿的男孩子,没留意也难怪,俺们家大郎见过三公子几次,也算熟悉了,说是个性格极稳妥、厚道的,又生性豁达,只除了不怎么热衷宦途,再没什么不好之处了。”
说着说着,眼睛扫了一下旁边的丫头,宋玥一个眼光扫过去,青禾青杏几个,忙着的没忙着的,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