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戚风也不客气,接了涮肉先夹了一筷子吃着,一边关注着赵大郎烤肉的情况:“翻一翻……火大了,挪开一些,或者离开火一点……”
没多会儿,韩戚风就笑了,拍拍赵大郎的肩膀道:“不错!就这么烤,再烤一盏茶就差不多了。”
沈家二郎这时也笑嘻嘻过来,笑着接话:“韩师父快去吃锅子,恁最爱吃的羊肠子俺给恁烫好了,夹在碗里了。青平也去,这里俺看着呢,放心放心……”
沈家二郎年幼体弱,就没正经打熬历练,爹娘也没打算让他从军。但毕竟是将门出身,四五岁上就跟着父兄学会了骑马,七八岁时就跟着父兄出城打过猎,也在山林里烤肉烤鱼,埋锅造饭,在烤肉这块儿上,他自认比今日在场的,除韩师父和青平之外的,都要厉害。
韩戚风看一眼渐渐熟悉起来的赵大郎,再瞥一眼大喇喇的沈家二郎,一声没吭,嘿嘿笑着去吃涮锅子了。
青平自衬身份,没有往涮锅子那边去,恰好他手上的肉烤好了,就顺手插了一块吃着,把其余的盛在盘子里,送到桌上去,顺便把烤架的一侧让出来给沈家二郎。
青平刚刚走到桌子跟前,秋喜也恰好盛了满满一碗涮好的肉片、肉丸子转回身来,看见青平立刻眉眼弯弯地笑道:“青平哥哥,你快来吃,我涮了你最爱吃的鱼丸儿。”
青平看着碗里半点儿不沾辣的清汤涮菜,心中一暖。
他的胃不好,吃不得辛辣刺激,有一次胃疼不小心被秋喜看到,就一直默默记住,之后小厨房再送给韩戚风的菜里就都会有一品不辣的,韩戚风嗜辣,无辣不欢的那种,心中嫌弃却也不好去小厨房说,就干脆不吃,正好‘便宜’了青平。
“多谢姑娘。”青平称谢接过碗,却没在桌子旁落座,又转回烤架那边去,边看着烤肉边吃东西。
涮锅子吃了两轮,很快就吃了五六分饱,一个个小子丫头开始坐不住了,纷纷走到烤架旁,要体验亲手烤肉的乐趣。
韩戚风吃得快,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吃了个八成饱,于是,也跟着回到烤架旁,看着一群小子姑娘热热闹闹烧烤。
入了冬之后,宋玥张罗了几回涮锅子、烤肉了,秋喜也不稀罕去跟一群人凑热闹,谷清芳、谷清澜和赵文瑜几个年纪大些,知道矜持,也不好去跟一群小子们闹腾,三个人就笑着挪到窗前的榻上,守着榻几煮茶看景。涮锅子那边留给几个跟着伺候的丫头小子去吃东西。
看着榻下的煤球炉子和大铜壶,赵文瑜抿着嘴儿笑:“恁这不像是烹茶,倒像是开茶铺子的。”
秋喜嘿嘿笑,拿一只小葵扇给炉子扇风,让炉火快点儿旺起来,一边道:“这么些人喝茶,也不比茶铺子的客人少了。”
谷清澜笑着建议:“不若,咱们就扮一回茶铺子。”
赵文瑜立刻眼睛发亮,附和道:“这个注意好,咱们也不能白受累给他们煮茶,谁渴了想喝茶,就拿钱来买。”
秋喜笑着摇头:“茶铺子一碗茶不过两个大钱,咱们这一壶茶也卖不了几十个大钱儿……”
谷清澜有道:“话不能这么说,茶铺子两个大钱儿的就是最粗的茶末儿,咱们这里可是……恁煮的什么茶?”
秋喜:“消食茶。这顿饭肉太多,怕积食不化。”
谷清澜立刻拍手,道:“对啊,消食茶,用了好几味药材配的,当然不能卖两个大钱,嗯……怎么也得十个大钱吧!?”
这几位都是真正的官家小姐,从未接触过经营之事,是以,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心里却没什么底气,给个定价都觉得莫名心虚。
秋喜跟着宋玥耳濡目染的,倒是知道些经营之道,笑着道:“虽说用了几种药材,却只是些山楂陈皮,并无贵重之物,十个大钱好像贵一点儿……”
一直没出声的谷清芳笑地止不住,打断她道:“不贵,不贵,就十个大钱儿。”
涮锅子和烤肉都是口味偏重的吃食,吃的时候,解馋、满足,吃完了之后,很快就会觉得口渴,胃里也有些胀满,一群小子开始转头寻找茶水,看到暖榻旁的矮几上摆着一溜儿大碗茶,心喜之下就冲过来喝茶,却被告知,想喝茶花钱买,十个大钱儿一碗。
小子们愕然之后,立刻就被挑起了兴致,几个姑娘开茶铺子,他们也可以开烤肉铺子呀,还有金黄的烤饼、鲜香的烤鱼、烤虾,柔嫩多汁的烤豆腐、烤蘑菇……想吃吗?想吃拿茶水来换啊!
众人从滑冰、作诗、吃东西,最后转到角色扮演游戏,这一天玩了个尽兴。
宋玥就在荣煕堂里,陪着周老太太,一边让人盯着园子里的动静,听人不断地回报过来,周老太太也跟着欢喜不尽。
又忍不住感叹:“趁着年纪小,就由着他们玩儿去,等过几年长大了,成家立业的,就玩不起来了。”
宋玥也笑着点头:“就是这话儿。”
其实,她想说,这个社会,男子倒是真自在,娶妻成家、儿女成行也不妨碍出去他们出去风流,狎妓喝花酒、诗会文会、游山玩水,女子却只有在娘家这几年的自在日子,一旦嫁人,就要伺候婆婆、侍奉丈夫,有了孩子又要照看养育子女,甚至,还要替丈夫管理姬妾……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周老太太感叹一回,宋玥觉得晌午的涮肉也消化了,不会积食,就扶了周老太太进去小睡,她自己却不太放心回去安睡,想了想,就准备往园子里去,去竹篱茅舍那边休息,也就近看着那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省得一时兴起玩脱了。
只是,她这还没从荣煕堂离开,外头就有人快不进来通报:“林家打发了人……”
宋玥抬手止住小丫头的通报,回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东屋,带着人来到大门外,这才低声询问,才知道是江锦娘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