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齐齐把目光转向母亲,宋玥无奈地笑笑,道:“元帅管辖的兵将数量并不是一个定数,敌人多,需要应对的兵将数量就多,元帅统率的人数就多;反之就少。”
她还在心里默默补充,其实将军也只是个泛泛的称谓,品阶差别很大,掌管的兵士数量自然也差别很多,甚至几倍。
看着两个孩子满满的求知欲,宋玥琢磨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大约的数字:“这么说吧,既然能称为一军元帅,那怎么也得有上万人。多的几万、十几万、几十万都是有的。”
后边,她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古代人口条件,能统帅几十万大军已经是超级大元帅了。近代战争史上著名的几大会战,参与人数多达上百万,那却是古代人口基数根本无法实现的天文数字了。
两个孩子听得是二脸震惊、满眼向往……宋玥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不好,可不能把安哥再往从军的路上引。她可不敢忘,书中安哥的结局就是投入边军,最后战死,尸骨不存。
她想着结束这个话题,就道:“大将军、大元帅可不仅仅是长大就能当上的,得有勇有谋,文韬武略,指挥的几万十几万兵将如臂指使,就是……那么多人,都要像你的手和胳膊一样,你心里想着抬起来就能抬起来,你心里想着落下去就能落下去,你心里想着打一拳,拳头打在哪里就打在哪里!只有做到所有的这些,才能成为将军,甚至成为元帅!”
安哥低着头,瞅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小胳膊,思量起来。
宋玥暗暗汗了一把,自己这样一通说,不会不让小包子从军的志向更坚定了?
唉,反正小包子年纪还小,想要从军怎么也得十几年以后了,她慢慢引导吧,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说着话,秋喜的头发已经擦干了,宋玥给小丫头梳了两个漂亮的抓髻,戴了两串粉色的珍珠,又在一个抓髻上攒了一枝精巧的堆纱金桂花,绿色的桂叶是堆纱制成,细碎的金桂花却是赤金打就,金灿灿的,仿佛萦绕着香甜的桂花香味儿。
看两个娃儿收拾清爽齐整了,宋玥就一手一个牵了,一路往荣煕堂里去。
娘三个一起走进荣煕堂门,门帘子在身后落下,娘儿仨一起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双恢复了黑亮的大眼睛。
曲瓶儿已经站起来迎着,宋玥的目光在她的笑脸上看过去,却没看见预料中的高挑人影。
潆卉姑娘怎么没来?
曲瓶儿安顿下来后,显然是彻底地沐浴梳洗过了,身上的旧衣裙也换成了新的。
那衣裳是宋玥让人备下的,自然心里有数。因着曲瓶儿身在重孝,丝绸毛皮之类那些是不能沾的,按正理儿只能穿粗麻孝服,但世情使然,孝子孝女大多是出殡前穿粗麻孝服,出殡之后守孝期间,只需穿素色衣裳即可,细麻布、棉布也大差不差,没人来挑剔这个。
于是宋玥让人给曲瓶儿准备的衣裙都是本白色、牙白、天青这些素色细棉布、茧绸,没有绣花,只用料、做工都是没得说的。
今儿曲瓶儿就穿着一件本白夹袄子,搭一件月白色的襦裙,纤腰一束,加上脸色不像前天晚上那么黯黄,略略红润了一点,颜值竟看的没那么寒碜了。
宋玥朝她含笑点点头,然后就带着秋喜和小安哥一起给周氏请安。
隔了一年半,秋喜倒是还记得这位萍子姐姐,就很得体地上前见礼,小安哥是完全不认识曲瓶儿的,跟着秋喜叫了声姐姐,就转回头继续思量他的将军、大帅之路了。
宋玥退出来,吩咐婆子丫头摆早饭,一边唤过候在门口的小丫头紫苑来询问:“潆卉姑娘呢?”
难道,那位就这么自觉地代入了大丫头角色,留在院子里照料了?
紫苑原是三进院的粗使丫头,临时拨给曲瓶儿伺候几天,买了丫头,她还要回三进院的。自然是宋玥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潆卉姑娘昨晚睡下后,咱们就没再见过。只今儿早上,紫苏想着叫她起来,陪曲姑娘过来用饭,她在屋里说病了,起不来。”
“进去看过没有?”
“紫苏姐姐问完就罢了,没进去。”
宋玥默了一瞬,回头招了青杏过来,低声吩咐道:“你带着紫苑去趟听萧院,看看那位潆卉姑娘去。若真的病了,就打发人跑一趟,请个郎中来给她看看。”她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若真得病重,倒是正好有借口把人送出去了。
青杏答应着,带着紫苑匆匆去了。
宋玥站在荣煕堂门口默了片刻,在心里思量半晌,也没想明白,潆卉姑娘这一通操作是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她一个年轻女子能求什么,不外是身份、自由、钱财寥寥几项罢了。只是想要这些,哪一种都不是装病能得来的吧?
算了,不胡思乱想了,且等郎中来了怎么说吧。宋玥挥开种种猜测,转身进屋,陪着老人孩子一起吃早饭。
早饭吃罢,收拾下去,曲瓶儿知机地告辞,回听萧院去了。
宋玥跟着来到外屋,青杏不在,倒是紫苑在屋门口,一见宋玥就迎上来回话:“青杏姐姐让回禀太太,那位潆卉姑娘确实病了,发着烧人都有些糊涂了,见了青杏姐姐张口叫了声大姐!”
青杏今年十三岁,那位潆卉姑娘看着怎么也得十七十八岁了,见了青杏脱口叫大姐,还真是烧糊涂了?
“嗯,我知道了。恁再去听萧院等着,有什么事及时回来禀报。”
紫苑答应着去了。宋玥站在堂屋里默然片刻,方才转身进去。
见她进来,秋喜和安哥姐弟俩同时欢呼着奔过来,两人同声地嚷嚷着:“阿娘,出门,上街去!”
宋玥被两张灿烂的笑脸晃得眼里、心里都亮亮的,低头挨个捧住,亲亲贴贴蹭蹭,娘儿仨亲热了一阵,秋喜安哥再也等不得了,在她怀里跳着催促起来:“阿娘,阿娘,走,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