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调颜料,添墨先捧了熬好的药送上来。
秋喜一看半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着脸看向宋玥。
宋玥给她使了个只有娘俩能懂的眼色,小丫头就机灵地点点头,皱着脸把汤药一口气灌下去。
宋玥紧跟着递了温水过去,顺手把辅助治疗的小药片儿塞进秋喜手中,秋喜也学着不动声色地一颗颗吃了,然后向阿娘露出一个求表扬的神情。
宋玥笑着把一颗陈皮糖塞进她嘴里,一边夸奖:“秋喜真是最懂事最乖的小孩了!”
秋喜就笑的比吃了蜜还甜了。
添墨过来,伺候着秋喜画画,宋玥则起身出来,往前院里去。
她之前吩咐了,让人传话给江冬生和韩戚风,着两个人暂时不要外出,她找他们有事。
果然,等她来到前院,江冬生和韩戚风已经在偏厅里候着了。
宋玥进门,直接把青杏留在了门口。
江冬生和韩戚风对视一眼,起身见礼。
宋玥回了半礼,招呼二人重新落座,直接开门见山道:“把冬叔和戚风兄弟找来,是因为我得了个信儿,两天前,三万骑兵攻到榆木川。”
“什么?”韩戚风惊声失色,倏地站了起来。
江冬生还算是稳得住,却也皱起眉头看过来,问了一句:“消息是否可靠?”
宋玥点头。
韩戚风转头看向江冬生,语气掩不住地担忧焦躁,道:“冬生叔!”
江冬生皱着眉,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宋玥,道:“俺前些日子就听到消息,称今年北地大旱,蝗虫肆虐,草场破坏严重,牛羊饿死无数……大虎和赵永过来,他们说是偏西之地离着尚远。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宋玥静静地听他说完,才开口道:“我对战事知道的太少,请二位过来,就是想商议商议,将军那边,咱们如何联络……我知道,将军带兵打仗的事儿,咱们大概是帮不上什么的,但至少能问一句平安。”
江冬生和韩戚风都没有立刻回答,宋玥也不催促。
她的话其实有两层意思,关心江寒的安危是一,二来也是想法子尽快了解战事战况,平京城毕竟位于北地,距离榆木川也不过四百里,战事真打大了,北方的骑兵越过长城进了关,繁华富庶的平京城,无疑就是到了嘴边的最大一块肥肉,必将成为北戎骑兵的目标。
江冬生沉吟半晌,然后给宋玥交了底,他们身在平京,与开平卫一直联络未断。最近一次来信是刘大虎离开后,传过来的信已经提到了北边危机,并让江冬生和韩戚风在平京城购买伤药,送回开平卫。
宋玥默默听完,半晌无语。
她没觉得江寒另有消息传递对不起自己什么的,她只是分析江冬生话中的意思:买伤药,就是已经预料到可能发生的战事。
江冬生说完,看着沉默不语的宋玥,心里也没有底,回头看向韩戚风,韩戚风回给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这两位,一老一少两条光棍儿,谁也不比谁了解女人啊!
就在这俩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的时候,宋玥终于缓缓开了口:“既如此,消息往来上就拜托二位了。”
江冬生和韩戚风哪里当得起这话,连忙起身垂手应着。
宋玥又道:“买药的事,我能帮点儿忙。”
她怎么说也在商圈儿里打混近一年,阗家、谷家可都是豪商巨贾,阗家的商队偏重北部,却也在大江两岸买了数座茶山。谷家更是传统的世家大族,商贸往来遍及大江南北,而且,宋玥与谷家二太太交往的多了,才隐约从她的话里听出,谷家还插手了海外贸易,甚至极可能有自家的远洋船队。比较关键的是,作为利益回报率较高的药材生意,这两个家族都有涉及,其中谷家的药材生意做的极大,能占到谷家产业的近三分之一。
有这两家的关系,想要买药材,特别是大宗的药材,自然比江冬生两个跑药材铺子一点点采买方便的多。
江冬生和韩戚风对视一眼,江冬生拱手一礼,郑重道:“俺替开平的众多兄弟谢过太太高义。”
宋玥默默还了一礼。江冬生没有避开,只是再看宋玥的目光中少了两份疏离。
见过江冬生两个,宋玥去西院看了一眼,见经过休假的工人们,精神百倍,各处都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她听张勇介绍了一下情况,正如她看见的,张勇介绍的情况也不错,工人们都算踏实,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工作,张勇就问起秋喜的情况。
宋玥笑着谢过他的关心,道:“差不过要好了,再吃两天药看看,大好了就能继续去上学了。”
张勇满脸欢喜,没有半点儿作伪之态,道:“秋喜妹妹每天骑马打拳,身子骨打熬的结实,好起来也快。”
宋玥点头,道:“恁如今在管着这一摊子,没办法回去听孟先生上课,但也不能丢下……先自己学着,过几日,咱们这边也要请个账房先生,到时候,再把晚课开起来,让家里的小子丫头也都跟着识字算术。”
张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着道:“俺也没算丢下,宋大郎每次回来,都会教俺识几个字。”
宋玥微微一挑眉,笑道:“大郎见天跑庄子,我倒是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说着,跟张勇打个招呼,就回了东院。
下午,宋玥坐了车出门一趟,回来后,她留了话,让宋广友回来就来见她。
只不过,宋广友连续两天没回来。直到隔了一天,秋喜的汤药都已经吃完,症状也全部消失,大好起来,兴致勃勃地准备回学堂上学了,这天晚上,宋广友也终于从城外的庄子上回来。
宋玥刚吃过晚饭,正和周氏一起,看着秋喜兴致勃勃地准备书箱、点心、上学要穿的衣服,小丫头紫苑进来回话,说宋广友回来了,在前头候着呢。
宋玥给周氏打声招呼,起身往前院里来。
宋广友一个原本白皙清秀的小书生,跑了半年庄子,风吹日晒的,早就变了副模样,个子高了,皮肤黑了,身板儿却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