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玥回到二进院,看着林氏、石氏带着丫头小子们搬着一件件箱笼从二门里进来。
“太太!”林氏石氏和新进的丫头小子也跟着纷纷见礼。
宋玥笑着点头:“按照箱笼上的签子抬到各房,交给各房的人收拾安置就好。”
林氏、石氏刚刚买回来,如今看起来还算不错,也多少识的几个字、能看一些简单的账簿、帖子,但毕竟相处时日太短,进屋里贴身伺候的活儿暂时还不放心交给她们。
在搬家前,宋玥就把人手做了分派。
徐嫂子为人沉稳干练、虑事周到妥帖,安排在周氏和秋喜的院子里,主持小厨房,并统总管着四进院的诸事。添墨给了秋喜作大丫头,另分派了一名小丫头唤作青梨;添哥给了安哥,另安排一名唤作青梅的丫头;周氏身边安排了一个名唤青禾的丫头,宋玥身边留了两个新进的丫头,分别叫青杏、青桃。
其他婆子丫头都留在三进院以内伺候,按需分派在各进、园子里,粗使打扫、跑腿儿诸般。
一进二进院和东跨院那边则只留小子仆役伺候。
晌午时分,一家人聚在周氏居住的四进院的侧厅里,吃了搬家后的第一顿饭,仍旧是由徐嫂子做的,熟悉的菜色、熟悉的味道,半点儿没有不适应的。
午饭后,周氏带着两个孩子小憩。
宋玥则起身去了前厅,听江冬生回报上门道贺的人家,看各家送上的礼单。
此次上门道贺、送上乔迁礼的人家又多了一些,宋玥不得不多花了一些心思,了解各家情况背景后,才斟酌着拟了回礼单子,让江冬生安排人手,拿帖子逐一回礼致谢。
纷纷扰扰一天下来,各院各房的人手、物件儿总算是拾掇了个差不离,到了晚饭时,洗手有了温水,桌上有了汤,连各人用惯了的小碟蘸料调味儿诸物也齐备了,看得出,诸处拾掇妥当,在新家的日子也步入正轨了。
第二日一早,宋玥如常早起,略加收拾,就去了西院。
韩戚风带着不当值的仆从小子们起得更早,已经结束了当天的上操锻炼。刚开始上操,大都不太适应,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满脸是汗的,脚步拖沓的。
那些下操的仆役小子们看见宋玥,纷纷停步见礼,宋玥略略颌首过去,与后边跟过来的韩戚风说话。
“见过嫂嫂!”韩戚风咧着嘴,笑的一脸灿烂的叉手见礼。
宋玥略一曲膝,还了半礼,一边笑道:“戚风兄弟受累了。”
“嫂嫂不必客气。就这么几个人,仅仅让他们跑步、打熬一下筋骨,哪里谈得上累啊。”韩戚风笑着连连摆手,又道,“早起上操,小子们的饭量怕是要见长,嫂嫂还要吩咐厨房一声,让他们吃饱才好。”
宋玥笑着点头:“我已经吩咐了,多蒸糕饼,今早上是蛋花汤,从明日起,早上加个骨头汤,那个壮筋骨。”
韩戚风抱拳拱手,一脸佩服道:“小弟就知道嫂子考虑周到。”
宋玥瞅着那些拖着步子往回走的仆从小子们,道:“是不是循序渐进更好?”
韩戚风斜了那些人一眼,毫不客气道:“爷们儿已经手下留情了……嫂子且放心看着,兄弟给恁保证,不出一个月,这些人都能变个模样。”
听他这么说,宋玥也就不再多言,将秋喜和小安哥交给他,自己往晒场上去。
宋玥前一天给孩子们的奖励是两匹马,阗柏广帮忙淘换来的两匹滇南矮马,个头矮小,性格温顺,头高只到成年男人的肩头,给年纪小的孩子学习骑马是极好的。
秋喜和小安哥一人骑着一匹小矮马,小安哥的马由江冬生亲自牵着,秋喜丫头已经可以自己控着马缰,两匹马绕着院中成片的大缸缓缓绕行。
张勇带着工人们开始一天的工作,掀开大缸上的竹制斗笠通风晾晒,用酱捣子翻缸搅拌,促进上下层的充分发酵。宋玥沿着一排排大缸走过去,逐一查看缸中酱油和豆酱的发酵情况。张勇从另一边小跑过来,跟在宋玥身边,一一介绍,一口口大缸的酿造时间、发酵情况等等诸般,数十上百口大缸,张勇说起来却了若指掌、如数家珍。
孩子们骑了小半个时辰的马,宋玥也把几个月来酿造的酱油、豆酱逐批逐次查看了一遍,于是,娘儿仨一起从西院回来,洗漱的洗漱,更衣的更衣,然后齐聚四进院荣熙堂,陪着周氏一起用饭。
用罢饭,徐嫂子带人收拾下去,秋喜和小安哥就半刻等不得,又要跟着冬爷爷和戚风叔骑马。
“这俩都成猴儿啦。”周氏笑骂一句,又柔了声音哄两个孩子,“阿奶要挑红枣、挑各色果子裹粽子,恁两个帮阿奶一起挑行不行呀?”
秋喜和小安哥犹豫一下,到底是忍痛放弃骑马,留下来帮阿奶。
周氏一边吩咐徐嫂子:“把枣子、果子都搬出来,咱们的秋喜、安哥要帮阿奶干活儿啦!”
一边笑着给宋玥打眼色,让她尽管去忙,两个孩子不用她操心了。
宋玥看着两个眼巴巴等着干活儿(吃东西)的小孩儿,笑着略一曲膝,出来,径直往前院去。
林氏等在屋门口,见她出来立刻跟上,低声回禀:“太太,观前街的谷家打发了人来,在前头候着呢。”
观前街谷家?宋玥脚步微顿,伸手接了帖子。
随意揭开帖子扫了两眼,宋玥微微挑了挑嘴角,吩咐跟在身后的林氏:“唤青平来一趟。”
去年冬日,青平青玉兄妹俩刚回到娘娘庄,去庄子南边儿的林子里打猎,与临庄的庄丁发生冲突受了伤,那个庄丁就是谷家的。
最初,谷家只是加重了节礼,隐晦补偿,宋玥却在分配辣椒份额的时候,点了点望月楼掌柜。年前年后,她就得了信儿,那个滋事的庄丁本就是谷家犯了错打发道庄子上的,谷家二老爷和二太太知道的晚了,但一得了信儿,就把那位打了二十板子,卖到海船上去了。另外几个参与打斗的庄丁,也都或打或卖,一并处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