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吃多美味谈不上,但是烀饼子炖菜管饱,因为炖菜出锅前会放两勺猪油,炖出的菜味道也还凑合,至少来伤兵们和雇来的工人们吃得都很满意。
宋玥第一次吃,这一天吃的是炒菜,新下来的油苔菜,用猪油炒的嫩绿清甜,就着加了三分之一细面的高粱面饼子,发酵过的面饼子喧软劲道,吃起来还有一抹淡淡的甜味儿,宋玥吃了一整块饼子,还吃了一碗菜,居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看着工人们把豆瓣酱分装到一只只小坛子里,坛口用牛皮纸封上,宋玥拎了两罐豆瓣酱、酱油,离开南院,先绕去望月楼,放下一罐豆瓣酱、一罐酱油,又去南水门码头转了一下,才往家里回去。
她回到铺子里已经是半下晌、日头偏西了,结果没等到天黑,阗信就闻讯到了铺子里。
看到宋玥一脸的果然如此,阗信自己都撑不住笑了,拱拱手招呼:“几日未见,宋掌柜可好?”
“好,好着呢!”宋玥笑呵呵地回应,招呼阗信进门,然后指着桌上的两盆凉拌菜,邀请阗信品尝。
很快,阗信回去了,没等吃晚饭,换成阗柏广亲自登门,手里捏着银票子,过来订货。
他要预定接下来出产的所有酱油,结果被宋玥一口拒绝。
不是她不想卖货挣钱,主要是如今还未大批出产,这一次出的成品还是年前冬天酿造的,数量实在有限。想等大宗产品,至少还要两个月以后了。
阗柏广根本不听,执意要把银票留下,只求一个产品包销权:“宋掌柜只管着生产,产品的销路交给阗家来操心,只要出产的产量够,阗家保证用不了年底,就能把酱油卖到江南和关外去。”
宋玥失笑摇头:“恁太看得起我了!”
就眼下这个纯手工的制作工艺,出产的酱油和豆瓣酱满足平京城的市场都困难,还说什么外销?还江南、漠北?
阗柏广懊恼道:“可以多雇一些工人啊?”
宋玥还是只能苦笑摇头:“不仅仅是工人的问题,原料黄豆种的不多,想要大量收购谈何容易?还有酿造的过程,量少了可以保证质量,贪多量大,就怕工艺控制不到位,即便不出现失误导致生产失败,也可能会影响产品的品质和口味。”
说着,宋玥抬头笑望着阗柏广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大锅菜的味道和小炒没法比!”
作为一个成熟的生意人,这个道理,阗柏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看到了酱油、豆瓣酱的广阔市场和丰厚利润,看到挣不到,有些耐不住罢了。
好在,他能成为成熟的商人,耐心也是不可或缺的,尽管心里遗憾,但现实如此,他也不得不答应下来。然后,他就退而求其次,提出包揽江家出产的所有酱油和豆瓣酱。
宋玥再次摇头,道:“这个我还是不能答应,这两种东西,充其量就是两种调料,你们得月楼即便每道菜都用上,用量也是有限的。我只能答应优先供应你们两家,另外我会生产一些低档品,放在铺子里卖,供普通老百姓来买。”
阗柏广失望是难免的,但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他和宋玥接触也有大半年了,了解她的性格是外柔内刚,打定主意的事情就不会更改。而且,她有时候的做法有些让他不理解,做生意、开作坊,为的不就是挣钱嘛,她却常常放弃利益最大化,选择其他的……
就像在自家庄子上推广辣椒种植,却一再退让迎合那些庄户的要求;就像这次,明明他答应包销高档酱油是最省事最赚钱的,她却偏偏还要生产低档酱油,卖给普通老百姓。
一次又一次看似有点儿吃力不讨好的经营方式,每每让他觉得意外、不理解,但莫名地,又每每被她的选择和坚持,有所触动。
为了获得最大份额的酱油,阗柏广主动提出替宋玥组织黄豆货源。用他的话说,晋陕地区有最大面积的黄豆种植,比平京城周边的产量多得多。
宋玥凭借全都有和几个米店的渠道,收购了一冬一春,也没攒下多少黄豆,照着一天两个大锅,六百多斤的用量生产,顶多一个半月,存下的黄豆就要用完了。她原本觉得,这个数量略少一点,但赶在三伏天之前完成发酵正好。只不过,三伏天后的一个秋天,就没有原料了。
若是阗柏广出手帮着组织黄豆,作坊里就不会因为缺原料停产,白白浪费整整一个秋季的发酵黄金期。
和阗柏广合作多了,彼此之间的信任也在加深,再说,这次合作是双赢的结果,宋玥拿银子买黄豆,阗柏广调动自家的渠道资源收购黄豆,以换取最大份额的酱油出产,宋玥倒是没什么好顾虑的,就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阗柏广这一趟终究不算白跑,宋玥把第一批酱油留一半,做实验做样品,另一半都给了阗柏广。
生意谈完了,阗柏广又和宋玥随意闲聊几句,提及到安国公府最近的一桩事。
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元宵节前后意外死在京城,安国公夫人纪氏闻讯昏厥,一病不起。一个月后,据说已经好几个月未露面的二公子回府,短短一个多月,就掌握了安国公府内外局面,安国公请立世子的折子也已经递送京城……
“据可靠消息,那位已经批了,旨意已到半路了!”
安国公府有三位公子,都非同母所出。
大公子元序乃是原配高夫人所出,奈何五岁上落水留了病根,成了病秧子,一年有大半时间要躺在床上的,也就是安国公府的无数人参鹿茸养着,才养活到二十几岁。
二公子元辰的生母只是一位商户出身的美人,因容貌极盛,深得安国公爱重,入府之后独宠专房,未满一年生下二公子,安国公打算为其升位分,立为侧室,谁成想这位美人红颜薄命,生下二公子不足半年就得了病,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