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再次感受到家的温暖,刘大虎石化多年的心,竟然也变得柔软、感动起来。
韩戚风没有立刻说话,他吸了吸鼻子,片刻才突然抬手拍了刘大虎一巴掌,笑道:“想要这种日子,就好好干,等咱把婶子和嫂子接回开平,让她们帮咱掂对着说个媳妇,成个家,到时候,咱也有人知冷知热啦!”
韩戚风这番话说的略带笑谑,但刘大虎却没有觉得好笑,反而很郑重地答应着:“嗯。”
同一时间,宋玥和周氏也在炕上低声说话。
宋玥先说一说得知江寒安全的欢喜,说几个江寒韩戚风他们的趣事儿,周氏听得津津有味的,不时地附和一句,纠正一点。
过了一会儿,宋玥道:“阿奶,得了孩子爹的消息,我就寻思着咱们立马儿赶过去,和他爹团聚……”
周氏听她这话意犹未尽,好像话里还有话,心里微微意外着,再一转心思,不由提起心来。
之前,媳妇儿操持着开铺子,又琢磨菜方子卖,那时候,儿子没消息,生死不明的,儿媳妇能这么操持着过日子,她只有高兴欢喜的,还暗暗松了口气,儿媳妇能为了这个家尽心操持、扒扯着过日子,就说明她没有旁的心思,安稳地想守着孩子过下去呢。
可如今,儿子不但平安无恙,还升了官……她之前只顾着欢喜了,都没有多想。此时,听儿媳妇这么一说,她才想到,儿媳妇刚刚买了宅子、置了铺子,连户头都落在了平京城里,让她放弃好不容易挣来的这份家业,远赴边关……她这是不想回去了?
有了之前那场战乱,老老小小的一路逃难,一家子囫囵着没伤损一口,真是命大。路上她们看太多倒下去的,连条裹身的破席子都没有啊!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周氏在心里过了几遍,终于斟酌着开口:“月娘,咱们这宅子、铺子……”
宋玥没让她说完,笑着打断她,道:“阿奶,我不在乎这些。咱们能在这平京城里买宅子置铺子,去了开平、去了哪里,都能再置办。我是寻思着,这天可真冷起来了,往北去,那是越走越冷的。开平那边,这会儿估计冰天雪地了,恁那老寒腿刚好点儿,孩子们也小,咱们就这么奔回去,万一恁和孩子们有一个差池,那就是乐极生悲啦。阿奶,我就想和恁商量着,恁看,咱这宅子铺子也不能就手丢了,怎么也得寻个合适的卖了,正好天也冷,咱们就不着急往回赶,等过了年,天转暖再收拾北归……这样,咱们也能慢慢掂对个合适的买家,把房子铺子出手……”
听儿媳妇这么细细地掰开来和自己商量,周氏之前的狐疑和疙瘩就散了,思虑片刻,也就答应下来:“恁寻思的周到,就依着恁铺排吧。呵呵,反正知道了寒哥儿妥当,俺也不着急往回赶。明年开春回去也好,省得他在那边还惦记咱们。”
听周氏答应了,宋玥暗暗松了口气,又把张猛去林家送信的事儿说了,只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她大姑事儿多,忙得分不开身,要不然,估计得了信儿就过来了!”
周氏对那个女儿却有些寒心,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多说。
娘俩又转了话题,商量着给韩戚风和刘大虎做身棉衣,当然,更要赶着给江寒做冬衣。
周氏还道:“俺明儿就开始纳几双厚鞋底,给寒哥儿做两双棉鞋,他最爱穿自家做的棉鞋。”
宋玥:“棉鞋那个太费力气费眼睛,时间紧赶出来的,怕也不够细致,还不如阿奶就做两身棉衣棉裤,我前儿在南水门见着一个靴鞋铺子,布鞋、便鞋、轻靴都特别精致,冬天还有特别御寒的羊毛毡靴子,外头用的是牛皮,里头楦了一层厚实的绵羊皮,特别暖和。我明儿去一趟,给孩子们阿爹把靴子鞋子都买几双,让两位叔叔帮忙捎过去。”
周氏越发满意,答应着,又开始担心:“也不知道他的被子咋样,咱们都不在家,也没人帮他拆洗缝补……”
宋玥在心里腹诽,咱们不在,人家也不一定缺拆洗缝补的,说不定不止一个呢!
但嘴上还得装贤惠的,又道:“这个娘也不用太担心,明儿我出去,再买一床羊皮褥子……”
周氏就拍她,笑道:“开平那边的羊皮不比这边的好?这个就不用了,咱们新做的厚被子,给他带两床过去就行了。”
尽管,这么大老远带被子,宋玥觉得有些过分,但她并不会反驳,只好好好,行行行的答应着。
两个人说着说着,睡意袭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石头娘和添哥娘又早早过来了,刷锅做饭,周氏让她们窊了白面烙油饼。
锅里有前一天炖排骨的肉汤,宋玥取了半棵菘菜,切成细细的丝儿,重新炝锅,把白菜丝翻炒断生后,加入骨头汤,烧开后,调入细碎的面疙瘩,最后,加盐和胡椒粉调味儿,再放一小勺香麻油增香。
一人盛一大碗疙瘩汤,吃着喷香柔软劲道的油饼,就着鲜美可口的小菜,把韩戚风和刘大虎美的,这样的小日子太好了,都不想走了,怎么办?!
吃过早饭,韩戚风和刘大虎要出门办事,暂时告辞离开,并言明晌午赶不回来,让家里不用伺候他们的饭了。
宋玥向石头娘和添哥娘打听,谁的针线好,又补充一句:“也不用绣花,就做棉衣棉被啥的。”
石头娘和添哥娘对视一眼,由石头娘道:“缨子娘的针线真心不错,她原来就接缝补的活儿,她家缨子的针线也练出来了,俺见过,针脚细致的很,比很多成了家的做的都好呢。”
宋玥就知道,她们两个是帮着缨子娘说话呢,也不反感这种互相帮衬的小心思,反而笑着道:“恁两个都有闺女,咋只帮着缨子说话,不说自家闺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