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张勇和张猛小哥俩屏息听着,等宋玥说出卖了多少银子,小哥俩都有些愣呵呵的呆看着宋玥,好半晌,张猛才突然问:“真的吗?”
  张勇拽了老二一把,但是他自己的表情明明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宋玥被小哥俩的模样逗笑了,笑看着俩小子被她笑地渐渐回过神,也渐渐尴尬起来,张勇呐呐着想要解释却张不开嘴,张猛则只挠着头嘿嘿傻笑。
  宋玥止了笑,从荷包里摸出约摸两钱银子来,递到张猛手里:“猛子,拿这钱去称羊肉,阿奶爱吃的虚汁垂丝羊头,恁哥俩爱吃的生炒肺,并羊脚子、脆筋巴子都买一些,今晚咱们开张大吉,加菜庆贺!”
  张猛接了银子,下意识地掂了掂,银子微凉的触感让他终于彻底醒过神来。
  宋玥就看着他的嘴巴缓缓向两边咧开,越咧越大,直到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嘿嘿笑起来,响亮地答应一声,扭头跑了出去。
  张勇看着宋玥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宋玥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不外乎挣钱不易,不要破费之类的。虽然只有十三岁,清贫困苦的生活却过早地教会了小小少年操心岁月艰难。
  宋玥弯着眼睛笑笑,和声道:“今儿开业,大家热闹热闹,也图个喜庆。恁也一块去,张猛一个人拿不了呢!”
  张勇听宋玥解释,欣喜她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嫌弃他一个孩子操心,心里温暖又满足。点点头,追着老二张猛往张记羊肉老店去了。
  宋玥收拾一下铺子的货物,又四下里查看一下门窗、火烛,准备上门板关张。
  门上笃笃笃几声轻响,她转身看过去,却见阗柏广披着一件月色氅衣,戴着冠,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看进来。
  宋玥笑着迎上几步寒暄:“少东家怎地有空过来?”
  “白日里人多,”阗柏广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笑着缓步进屋。
  宋玥一头黑线:什么叫白日人多?他们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怎么就人多不能来了?还是说,他不耐烦人多嘈杂,疲于应酬?
  “小娘子这铺子着实不错!”阗柏广站在铺子正堂上,四顾一遍,笑微微评价。
  宋玥晃过神,抬手抹了把额头,笑着道:“我也觉得不错。”
  阗柏广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她,然后,抬起手中的折扇遮了嘴笑。
  他夸奖,她不是应该客气自谦嘛,居然偏偏大喇喇地自吹……呵,这位还真是,时时有惊喜呢。
  宋玥自然知道他为何发笑,自己却偏偏不顺着他互相恭维,这么一尊大佛,开个酒楼都是平京城最大的,哪里真的能看上自家这么个小杂货铺子,还假模假式地过来说什么‘真不错’,太虚伪啦!
  阗柏广来了,宋玥不能丢下他自己回家,也不能撵人关门,只能招呼他去茶座坐了,动手烧水,准备沏茶。
  阗柏广并不作声,只默默地打量着铺子里的布置陈设,一边看她的动作,虽说稍显大喇喇,不够柔婉,但信叔说的没错,还真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很明显,是做了无数遍的动作,早已经习惯和熟稔了的。
  瞥见宋玥未用砖茶,而是取了一撮大麦样的东西入壶,阗柏广略有不解:“小娘子这是什么茶?”
  宋玥抬眼看看他,道:“大麦茶。”
  说完,铜壶里的水开了,她就拎壶冲水,先洗茶,后冲泡,盖上盖子略焖的功夫,这才重新开口:“不论砖茶还是清茶,晚来饮用,总有碍睡眠之弊,不若饮一杯大麦茶,健脾养胃,静心安神。”
  说着话,她动手斟茶,递给阗柏广一盏,自己捧了一盏,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底儿,继续和阗柏广寒暄,感谢他让人过来致贺。
  阗柏广嗅了嗅大麦茶的香味儿,抬眼笑道:“小娘子不必客气。得月楼的锅子菜赢得满场彩,还得亏了小娘子呢。”
  宋玥笑着摇摇头,没有说出来,意思却很明白:他们两家关于火锅方子的交易,钱货两讫,不存在欠人情的事情。
  眼瞅着要冷场,阗柏广终于喝了一口大麦茶,赞了一声,道:“今日,信叔带回的辣料极好,楼里铛头建议,可用于锅子菜的蘸料,或凉拌菜的调味儿,故而,过来一趟。”
  一听人家来要货,这是上了门的财神啊,宋玥心情好了不少,道:“我和信叔说过的,牛肉酱临时做不了太多,油辣子、剁辣椒那些倒是都可以。”
  阗柏广显然知道,所以并无什么异议,很配合地和宋玥谈了谈,很快敲定价格、供应数量,然后,喝了口大麦茶,放下茶盏,起身告辞。
  张勇追着张猛买了虚汁羊头、生炒肺拿回家去,见宋玥还未归,便又转回来接她,恰看到宋玥送阗柏广出门。
  门上的灯笼光线柔软,照着门前一片亮堂地儿里,挺拔俊美、福贵雍容的年轻公子满脸含笑,回身看向身段儿苗条、容貌清丽的女子,目光温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灼灼探寻兴致。
  尽管张勇年纪还小,却本能地感受到同性之间的某些隐晦心思,这位阗少东家看江家婶婶的眼神儿,绝对是不怀好意的……他想干什么?难道想骗江家婶婶的钱财?还是骗江家婶婶的做菜方子?
  “……记得小娘子是宣城过来的,明儿正好有一家北去宣城的商队,小娘子若有信、物托付,明儿辰时之前,送到西边安贞门就好。”阗柏广说着拱拱手告辞去了。
  宋玥目送着阗柏广上车离开,就在心里盘算,这会儿,江寒大概已经升任千总了,但是还未认下曲瓶儿做义女。
  那么,她赶早儿托人寻到江寒,恢复联系,就能避免将来,被人先入为主地离间了父子父女感情,以至于秋喜发疯、小安哥惨死。
  不行,和两个孩子处的时日久了,感情也越来越深,那样悲惨的结局,她都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心揪着疼的,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