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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通通一片,好在只有两处起了小泡,问题不大。安拙正想拿药过来,闫圳突然转身逼进她。
  安拙像个鹌鹑一样,提着药袋子的双手停在自己胸前,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闫圳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呆很萌很可爱,忍了忍,才没上手胡噜她的头,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问道:“洗手间在哪?”
  右手一指,闫圳顺着看过去,点了点头。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不一会儿传来淋浴的声音。安拙倒也能找出合理的解释,上药前总得先冲洗一下吧,毕竟泼的是浓汤。
  终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闫圳出来了,安拙偷着喵了一眼,还好,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裤子穿得好好的。
  “来吧。”闫圳拉开一把餐椅,长腿一跨,背向而坐。安拙早已把东西准备好,开始给他上药。
  屋里静悄悄地,闫圳慢慢闭上了眼睛,他鼻端都是安拙的味道,她在这里用的沐浴露与家里的是一样的。他想起了以前,安拙给他按摩时的感觉,跟此时好像。
  闫圳沉浸在味觉记忆与触觉记忆里,眼睛闭着看不到周围的环境,想像着自己身在家中,像往常一样享受着小妻子带给他的惬意时光。
  一阵疼痛打断了闫圳的绮思,紧接着听到安拙说:“忍着点,有个泡被你洗破了,要处理一下。”
  失落涌上,以前他打拳做对抗训练,经常带伤回家,安拙每次给他处理的时候,都会非常小心,从来不会弄疼他。
  只记得有一次,她力道没掌握好,他“嘶”了一声,安拙马上道歉,又是哄又是吹的,跟宠孩子似的,惹得闫圳把她抓过来,打了一下屁股,嘴上发狠道:“让你娇,好好说话。”
  把他惹出火却一脸无辜完全不在状况的小傻样,彻底点燃了闫圳心中的那团火。
  闫圳睁开了眼,滴酒未沾却眼神微熏,他轻声说:“小拙,你好久没给我按按了,我最近肩膀紧得难受。”
  身后擦药的手停了下来,又待了几秒,安拙说:“好了。”然后就是收拾药瓶药罐的声音。
  闫圳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起来,慢慢变得犀利。
  两个人,夫妻四年,如今各怀心思。闫圳想到他让安拙家的那帮吸血鬼亲戚有机会奚落她,是他做得过了,现在他主动说软话,还上赶着跟她回她租的狗窝,也算是变相向她低头接她回家了,一会再把人往怀里一抱,亲一亲哄一哄,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安拙表现得不如以前那么在乎他,唯他如一,但从他受伤以后,她的种种表现还是基本合格,闫圳对安抽的信心,在前几天里遭到了打击,今日才算重新拣回了些。
  而安拙想的是,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与闫圳为敌,作为戚天存的外孙,闫奇的儿子,创海集团的总裁,安拙担不起这样的仇敌,想想就腿软。
  所以她希望闫圳也可以像她一样,有着只是离个婚而已,做不成夫妻也没必要做仇人的想法才好。
  安拙所有的行为准则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怎么能尽量减少闫圳对她的敌意,和平离婚。
  显然,他不肯离婚是因为高高在上惯了,只许他先说不,容不得别人先他一步拒绝。但于安拙来说,让闫圳先提离婚肯定是实现不了了,谁让她嘴快呢。
  是有一点后悔的,如果一开始坚决一点,不是想着用分居来给两人一个机会的话,安拙的心房会更早一些时候关闭,那样,她可能会换种方式求离婚,比如说,逼闫圳先提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经行到了这一步,那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只是,安拙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这场离婚有可能就是一场战争,她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可安拙不知道,她这种求缓求和的态度,在闫圳看来,就是她不坚决口是心非的表现。
  闫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安拙见他光着上身实在是碍眼,问他:“我给你找件衣服穿吧。”一句在她看来很普通的话语,闫圳却突然厉声起来:“你这儿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神经病吧,安拙没理他,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是她买衣服时店家送的居家大背心,大得能套进去三个她还有富裕。
  闫圳看到后,面部柔和了下来,他马上表示嫌弃:“不穿,我还穿我原来的,我看到你卫生间里有哄干机,去把它洗了哄干就好。”
  他跟个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坐,指使着安拙做事。见安拙不动,闫圳又道:“还不去?”
  安拙慢腾腾地拿起他扔在地毯上的衬衣,洗了哄干后递给他:“你可以穿着走了。”
  闫圳瞥着她:“赶我?”
  “我们在离婚,我律师说了,如果走诉讼的话,没有特别的理由,会有耗到分居两年自动离的可能。你今天住了,于界定分居不利。”
  “律师?”闫圳拿过衣服边穿边说:“找得谁啊,用不用我给你推荐。”闫圳根本不信,安拙找得到律师,可着海市的律师事务所,有人听到被诉方是他后,还敢接这个案子。
  闫圳猜对了一大半,安拙自打有了找律师的打算,试着给几家律所打电话咨询,一开始对方还算热情,但听到她说离异的另一方是个很有名有钱的人时,他们都谨慎地问了姓名,在安拙报出闫圳的名字后,大部分律所都拒绝了她。
  但也有几家没有当场拒绝,只说有机会见面再谈,安拙选了一家想先去当面咨询一下。
  两个人心里都有了气,闫圳气她还不肯停止作闹,回家跟他好好过日子去。安拙气闫圳的只手遮天,挫败感令人气愤。
  闫圳没了耐心,扣上最后一颗袖口的扣子问她:“我最后问你一次,回不回?”
  安拙侧身让开通往门口玄关的路线,坚定地说:“你该回去了。我跟律师沟通后,会给你发律师函的。”
  闫圳:“行,那你就试试吧。”说完朝门走去,防盗门被毫不客气地关上,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晚些时候,安拙收到了她妈的短信,问她有没有事,跟闫圳和好了没?安拙回的慢了一点,郭红丽的电话就顶了进来:“喂,”郭红丽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安拙大声告诉她:“人走了,他不在这儿。”
  郭红丽顿了两秒,声音恢复了正常:“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这儿担心的睡不着。闫圳怎么样啊?听说受伤了。”
  “他没事,回家了。”
  “啧,你们还没和好啊,小拙,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郭红丽愁啊。
  安拙也烦:“我说了要离婚,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我信,我现在信了。可你不说个理由出来,法院都不判你。”
  安拙这一天累得够呛,不想再跟她妈扯这些:“我会请律师的,妈,我累了,让我休息好吗?”
  “哎哟,还请律师,我的头啊,疼。行,你休息啊,留你妈在这一个人头疼吧。”
  挂了电话,安拙觉得她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转天一早,安拙就出发去了律所,她一天都不想再耽搁了。律所不大,办公地点也不高大上,简洁的招牌上写着“如运律师事务所”。
  接待她的律师姓陈,看着挺年轻。陈庆不是法律系毕业的,自学后考了司法考试,实习的第二年拿到了律师证,以前也做过几个案子,有输有赢。
  陈庆只与安拙通过电话,就对她印象不错,是因为安拙的声音,刚一听时,他就精神一振。今天定好见面,陈庆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对方的长相会令他失望。
  学生时代中二时期沉迷动漫,迷上的声优全部都是见光死。那时陈庆就想,有没有人可以兼顾声音与容貌双美。
  多年过去,中二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沉迷的东西也早已放下,融入到社会大熔炉中的职场人陈庆,早就把这个愿望抛之脑后了。
  然而,命运教会我们,当你对一件事情彻底放下不再期待时,老天却偏偏给了。
  “你好,我是安拙。”
  陈庆机械地伸出手去,与对方的手握住。没错,就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应该配上这样的长相。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陈庆也分不清是声音给她的长相加了分,还是相反。
  谈话的过程也是极其愉快的,真是声控的福利。陈庆还以为,像安拙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太太,是为了争财产才需要请律师的,没想到,一番交谈下来,她净身出户,竟是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明白了客户所求,陈庆代表律所与安拙签定了委托协议。
  闫圳去了趟警局,跟他一块去的是李兰芬,创海集团律师团里的领军人物,有铁娘子铸称的大律。先不说闫圳当年花了多少人脉金钱挖她过来,她在创海创造的不败神话,至今无人能超越。
  为了一件构不成轻伤的伤人事件,杀鸡用牛刀,可见他有多想搞死邢苗。
  事情办妥后,李兰芬正打算与闫圳告别时,她收到了一条工作消息。确认了几遍后,她疑惑地向闫圳询问:“闫总,我刚收到一份正式的律师函,是给您的,是关于离婚诉讼的,这事您知道吗?”
  闫总已婚,她当然知道,当年去找闫太太签结婚协议的人选就是她指定的。现实中,李兰芬只在一个记不清是什么的年会上见过闫太太一面,挺漂亮的一个人,跟闫总挺般配的,除此,别无印象。
  闫总的工作生活都离不开律师团的介入,李兰芬可以肯定,闫总只结过一次婚,那现在发律师函闹离婚的这位,应该就是那位闫太太了。
  眼见闫总脸色变了,比刚才面对那位姓邢的肇事方还可怕,在她愣神之际,闫圳问:“哪呢?”
  “哦,原件在公司。”
  闫总皱眉看她,李兰芬马上领悟:“我马上让他们传一份电子版的过来。”
  这下李兰芬走不成了,上了闫圳的车,待内容传了过来后,她把平板递给了闫圳。
  闫圳最终没接,他说:“你看看,是个什么意思?”
  李兰芬收回手,戴上眼睛认真看了起来。稍许她道:“是一个叫如运的律所经委托人,安,拙,就是闫太太发过来的离婚诉讼通知书。”
  李兰芬说完,没人说话。这件事不同于她帮集团办的任何一件,这是闫总的私事,但以闫圳所处的位置,严格来说跟他有关的事都不算私事,比如这桩离婚案子,要涉有到的财产分隔问题就不是小数目,虽有离婚协议在前,但对方如果贪心不认,这官司还是有的打的。
  “如运?你知道吗,哪家的?”静了许久后,闫圳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李兰芬有点为难:“我也没听说过,据我所知,海市没有这样的律师事务所。”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律所不知名到根本轮不到她来关注。
  但李兰芬觉得这不太可能,与闫圳这样的人打离婚官司,怎么可能不找个响当当的大所,一般的小所不敢接也接不住这样的官司啊。
  “查。”闫圳发布了命令:”查负责人是谁,查合伙人,我倒要看看是谁疯了,管接这个案子。““是,我知道了。”
  李兰芬被他半道放了下去,下了车的李大律暗松了口气,得谢谢闫总把她提前放了,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看来,闫总并不是多想离这个婚。
  放下李兰芬后,闫圳危险的气息彻底释放了出来,他把领带松开,扯开第一个钮扣,然后还觉不够,他又把两边袖子解开,把它们一圈一圈折上去,露出青筋乍现的手臂。
  做完这些,他还是觉得憋的慌,至此,闫圳算是真的相信,安拙是铁了心的要跟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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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集团一把手的离婚案,说小不小说大可大,李兰芬不敢马虎。
  先查了如运律师事务所,发现还真是个没名的小律所,比草台班子也好不到哪去。再往背后查,李兰芬把鼠标放下,开始揉眉心了。
  一开始查负责人,发现庙虽小,但规矩却一点都没废,明晃晃三位够资合伙人在册,只是往深了一查,金宗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李兰芬的眼前。
  金宗这个名字,同行业同名的可能性不大,李兰芬对他太熟悉了,同校同届同系同研究生,一路走过来,两人在校轨迹完全相同,但,步入社会个人命运却截然不同。
  李兰芬现在如何一目了然,名气金钱,该有的都有了,而她这位老同学昙花一现,从此销声匿迹。李兰芬以为他早就不在这行混了,没想到他还是没有离开。
  看来是真爱,律师执照都被吊销了,依然走了暗路,成了隐名合伙人。
  李兰芬揉的眉心都红了,她是真不乐意跟这位老同学打交道。金宗这人太刚太硬,行事刚烈,不行中庸之道,如果是别人,她可能三言两语一个暗示,对方就会放弃这个案子。
  但,金宗?李兰芬可以预见,找了还不如不找。
  李兰芬不喜欢这种感觉,开头就不顺。她是法律人,并不迷信,但有时办得案子多了见得多了,外人眼中的玄学,其实只是经验之谈罢了。
  很少有让李兰芬纠结的时刻,纠结了一天,她终于做了决定,不找对方,先走程序碰一碰。其实比起律师律所,当事人才是最关键的。
  确定了目标,李兰芬给闫圳汇报了。李兰芬汇报的时候,闫圳一直在默默地听。
  “总之,我的意见是,您先要给我个底线,哪些领域是一步都不能让的,哪些可以有商量,最后的数目也要……”
  闫圳抬了下手,示意李兰芬停下:“我不离婚。”
  李兰芬眨了眨眼,推了推眼镜:“好,我明白了,但是,”
  “没有但是。”闫圳看着她:“如果有一天是我要离,到那时,李律师再来跟我商量细节吧。”
  对于不是法律专业出身的客户,无论他们有多高的学历,在自身领域里取得了多少辉煌的成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法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