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野低声笑，想点烟，又停了手，“算了，想活久一点。”
小姑娘清澈的眸望着他，目光干净又温柔，陆星野心底那点烦躁驱散了不少。
纪念兮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哭吧，我肩膀给你靠。”
陆星野挑眉：“从哪儿学的啊你。”
纪念兮得意道：“我可是看了很多偶像剧的！”
虽然，电视上演的都是男生借给女生肩膀，但纪念兮觉得男女平等嘛。
男孩子想哭，也可以哭啊。
纪念兮感觉到少年在靠近，下一秒——
他抱住了她，把小姑娘按在了怀里。
纪念兮：？
“唔？”
“给我抱抱，念崽。”
纪念兮犹豫了下，慢慢圈住了他的腰，“陆小野，以后我会陪着你的。陪你说废话，陪你做无聊的事情，陪你虚度光阴，所以……你不是一个人了。”
心口的位置，暖而酸涩。
陆星野“嗯”了声，沉默了许久，才和纪念兮聊起了云蝉衣的事情。
他讲了很多童年时琐屑的小事儿，纪念兮安静地听着。
“……那时候，她生病了，是躁郁症。”
第424章 月亮
躁郁症，又叫双相情感障碍，有抑郁发作、躁狂发作或混合发作。
云蝉衣前半生过的顺风顺水，是第一名媛、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顶级艺术品收藏鉴赏家。
遇到陆景行，是她不幸的开始。
一开始是真的相爱，婚礼时也曾在庄严的教堂许下承诺。
但人心易变。
陆景行第一次出轨，是在云蝉衣怀孕的时候，之后下跪道歉，痛哭着请求原谅。
第二次，是陆星野三岁时，他记忆力太好，那时两人争吵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这一次远不是最后一次。
云蝉衣爱得太深，又优柔寡断，被陆景行折磨，精神一度崩溃，患病之后，却开始折磨陆星野。
那时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频繁地摔东西、发脾气，又或者是突然当着陆星野的面要闹自杀。
人总是很奇怪，对陌生人大多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可对至亲之人，往往能说出最恶毒的话。
云蝉衣发作完，会抱着陆星野哭；下一次发作时，却又控制不住对陆星野恶语相向。
她甚至还动过几次手。
最后还是陆老爷子出现，强行把陆景行绑到了民政局，让两人结束了婚姻关系。
云家送云蝉衣出国治疗，母子俩联系不多，基本上只有逢年过节时会简单问候。
…
夜色深浓，春夜的风很温柔，满城宛如下了一场樱花雪。
陆星野阐述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主观情绪，冷静的像是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情。
纪念兮却听得眼圈都红了。
他们住得这么近，也许有无数次擦肩而过，可是却没有交集。
假如……假如她早点认识陆星野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对他好一点？
“哭什么，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陆星野有些无奈，修长分明的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泪。
陆星野没想卖惨，今天若不是碰见云蝉衣，他根本没打算告诉纪念兮这些。
但是小姑娘的反应实在太大了，小姑娘眼尾泛红，氤氲着水汽，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你怎么这么能哭呀。”朦胧的月色与浅淡的灯光将陆星野的轮廓映得柔和，他声音很低，轻轻哄着他的小兔子，“你哭起来都不漂亮了小宝贝。”
纪念兮捶了他一拳。
陆星野佯装很痛的样子，“好好好，我错了，不是小宝贝，我们念崽是大宝贝。”
他拿出纸巾给她擤鼻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养成了带纸巾和湿巾的习惯，都是给纪念兮用的。
“陆星野。”小姑娘鼻音很重，染着糯糯的哭腔。
“嗯？”
“以后你饿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有好多好多吃的，连宁宁都不知道藏在哪里。”
陆星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他有很多侵略的、危险的、征伐的念头，可那些念头又在望见她的眼睛时全部消弭无踪，他狭长的黑眸不自觉弯了起来，是和她一样明媚的笑。
遇见她之前，他肆无忌惮地野蛮生长，戾气深得无人敢靠近。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遇见她了。
他有了一弯月亮，于是无尽的黑暗里，有了一抹温柔的光。
第425章
第二天早上，纪念兮眼睛还有点肿。
到学校后，顾柚夏和林鲸落露出了同款姨母笑。
“哎嘿嘿……宝贝，陆大佬把你弄哭的？”
纪念兮想了想，应该算吧？
她点点小脑袋。
顾柚夏压下自己的土拨鼠尖叫，抓紧了林鲸落的胳膊。
林鲸落淡定自若道：“对了，昨天你发那个帖子热度很高，现在大家都知道陆星野打女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那就好。”
这样陆小野，就不会被人误解了。
顾柚夏夸道：“宝贝，我觉得你的微博昵称应该换给陆大佬，改成陆可爱好运来！你看看，你来了木樱，他不当学渣了，也不是打女生的渣男了，要不你再劝劝他去搞搞射箭的事业。”
“射箭？”
纪念兮想起来，他曾经和郁舟比试过。
那时专注射箭的少年，耀眼的像是会发光。
“对啊，陆大佬射箭很厉害的，中考还加了分呢，他还有个外号是吧，叫什么来着？”
“陆十环。”
纪念兮若有所思，“这样啊。”
她好像没见过陆星野去练习，但仔细想想，他很喜欢射击类的游戏，而且她还见过他看射箭比赛的新闻报道。
“我这里还有陆大佬比赛的视频呢，我传给你。”顾柚夏点击发送，趁着缓冲圈圈转动，她坏笑道，“你可以让脱了衣服射箭给你看啊，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力量与爆发的美感……”
纪念兮：“！”
小姑娘红着耳朵尖逃跑了。
望着她的背影，林鲸落摸着下巴，“你有没有觉得，念念开始馋陆大佬身子了？”
“嘻嘻，看来我们的宝贝长大了呀。”
…
纪念兮在座位上，点开了视频。
那是陆星野十四五岁时的照片，青涩稚嫩的很，少年气十足。
他习惯用的是一把黑色反曲弓，表情酷酷冷冷的，满脸都写着‘老子是大佬’。
事实上他的实力也是真·大佬级别。
铮——
箭矢稳稳射进红色靶心。
“还真的挺帅的……”纪念兮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幻想，脱了衣服的陆小野射箭会是什么样子……
“你要的草莓牛奶。”桌子上多了盒饮料，陆星野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看什么呢，脸那么红？”
纪念兮的手机贴了防偷窥膜，陆星野的角度是看不清楚她的屏幕的，但她还是赶紧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心虚不已，“没、没什么……”
陆星野：“看男人？”
“算、算是吧……”
“呵。”少年凉凉笑了声，拉开椅子坐下，吸了两口牛奶后，转过身子，俊美无俦的容颜凑近纪念兮的小脸，“他有我好看吗？”
这突如其来的美颜暴击，让纪念兮心跳一颤。
她结结巴巴的，“当然是你好看了，不过他……也还行……”
呜呜岂止是还行，她都想穿越回去rua他还有点小奶膘的脸了。
某陆爷郁闷了，哪来的野男人，蛊惑了纪念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