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吩咐下去:“酒。”
吴意不在,没人敢拒绝他的要求。
婢女很快端来一壶酒,薛雁南直接拿起酒壶猛灌。
这样的一壶酒,根本经不起他如此喝,他便干脆吩咐拿来一坛酒,扛起继续仰头往嘴里灌。
怀伤的他,马上喝得剧烈咳嗽起。
他的身上,转瞬尽是酒。
他仍在喝,哪怕私闯武昭王府的白潜玉由亭边落地,随之又被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他却恍若不知。
白潜玉看着薛雁南,冷道:“怎么?薛世子这是在伤心?”
如今的柳织织,真是谁都上心。
听到这声音,薛雁南稍怔,便看过来。
他起身:“柳织织呢?”
薛雁南令唐离生死不明,白潜玉自然不可能没有与其计较的心思,声音便越发冰冷:“我也想知道。”
但他相信,唐离不可能会死。
薛雁南闻言,又颓败地瘫坐回去。
白潜玉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这所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是戚若瑶在推波助澜,宫里的秦贵仪,是她的人。”
薛雁南立即抬头。
白潜玉冷笑:“你倒是好眼光,看上这种阴险毒妇。”
薛雁南便开始串联所有事情。
白潜玉又道了句:“剩下的,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多情种会怎么处置。”
他勾起一抹讽刺,便离去。
侍卫都没拦他。
不用白潜玉给证据,薛雁南相信白潜玉的话,何况他自己也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抓到证据。
他拿起剑起身就走。
踏下短梯时,他的脚步踉跄了下。
来找他的景初进入院中,看到这一幕,便要大步过去,却见其明明身体情况不好,还施用轻功离去。
这……
景初立在原地。
薛雁南一路轻功不停,直奔太子府。
当他由戚若瑶的院中落地,因为运功过度,脸色更白。
他抽出剑,大步往开着门的正屋去。
屋里正在用膳的戚若瑶听到动静,便放下筷子起身,未想到刚到门口,就忽然被剑架住了脖子。
而提剑之人,是她所想不到的薛雁南。
她神色大变:“你……”
她身后的素缘和戚凡,都惊住。
戚凡怒问:“你干什么?”
薛雁南虽满脸病容,神情却冷沉吓人,他一字一句地问戚若瑶:“在后面陷害柳织织的,全是你?”
戚若瑶恨恨地盯着他:“你为柳织织如此……”
“是不是你?”
薛雁南斥声打断她,对她毫无耐心。
他的剑往里压了压,戚若瑶无暇的脖颈渗出殷红的血。
尖锐的疼,令戚若瑶僵住。
她瞪大眼看着薛雁南:“你为柳织织伤我?”
“姐!”
戚凡过来欲推薛雁南,反被薛雁南一掌拍开,摔倒在地。
如此一摔,戚凡晕了过去。
“凡凡!”
戚若瑶大惊失色地跑过去,她搂住戚凡,红着眼朝薛雁南吼道:“薛雁南,你这是要干什么?”
薛雁南的剑仍向着戚若瑶:“是不是你?”
他看戚若瑶的眼神,只有冷漠。
戚若瑶抱着戚凡,从未如此狼狈过,也从未如此崩溃过,她直接怒不可遏地承认:“对,是我,是她该死!”
柳织织从一开始,就该死。
如今更该死。
薛雁南明明是她的人,现在却在为了柳织织,如此伤害他们姐弟俩,她难过,也生气,身子不由颤起。
薛雁南朝她靠近,剑抵在她的胸口。
只要他刺下,戚若瑶便会死。
他憎恶她。
戚若瑶的眼泪被逼出,她无法相信地问道:“你要为她杀我?”
她随即又大声质问:“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喜欢她。”
薛雁南忽然出声,果断而坚定。
对如今的他来说,喜欢柳织织是毋容置疑的。
他喜欢柳织织!
戚若瑶的脸色白下,通红湿润的眼睁得越发大,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颤颤地问他:“你说什么?”
薛雁南不觉得自己的事情,有必要与戚若瑶说清楚。
他们本就毫无关系。
薛雁南的剑终归没有没入她的身体,他寒声道:“看在旧时情分,我不杀你,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收剑转身就走,没多给她一个目光,毫无留恋。
他心里清楚,最错的人是他。
戚若瑶死死地盯着他冷漠的背影,眼泪滚滚地落。
他不要她了?
他是真的不再喜欢她了?
他居然喜欢柳织织?
随着薛雁南的走远,白潜玉出现,他抱着剑缓缓朝大受打击的戚若瑶走去,啧啧道:“就知他不会动手。”
这种优柔寡断的人,着实没劲。
戚若瑶闻声,立即抹了把泪转头。
她认识白潜玉。
戚若瑶倔强地敛住情绪,正欲出声,白潜玉却倏地抽剑朝她刺去。
他的速度,胜于薛雁南。
戚若瑶本就在崩溃中,加之怀中抱着戚凡,她下意识想躲,却已来不及,白潜玉的剑没入她的身体。
噗哧一声,剧痛侵袭着她。
素缘失色:“姑娘!”
素缘想过来,白潜玉只转手间,她便被甩了出去。
戚若瑶长这么大,从未挨过刀子,这种钻心的疼是她难以忍受的,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下,眼泪被痛出。
她盯着白潜玉:“你……”
她也从未受过这么大委屈,一桩桩的委屈。
都对她弃之如敝屣?
白潜玉冷冷勾唇:“放心,死不了,就先给你一个小教训,剩下的,待唐离回来,再与你慢慢玩。”
话罢,他抽出剑。
戚若瑶疼得浑身跟着狠狠一颤,闷哼出声。
白潜玉转身跃起,迅速消失。
戚若瑶瞪着满是泪的眼,唇瓣颤.抖着,无论是身体上的疼,还是心上的折磨,都让她无法承.受。
她的意识失去,与戚凡倒在一起。
第060章
冬月十五。
这本该寒冷的季节, 大昊最南方的苧南却仍旧如春,尤其是其中的湫渠镇,风光如画,似世外桃源。
在镇的边上, 坐落着一片幽静的竹林。
竹林间有条洇润小道, 小道通着一处雅致的院落, 该院落不算小, 设施清简讲究, 透着超凡脱俗的气息, 昭示着其主该是个远离俗世喧嚣的淡泊之人, 更可能是个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