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素缘。
戚若瑶顿足, 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戚凡未答, 只借着月光, 以及屋里射出的烛光打量对方的脸色,他反问:“姐姐不高兴?可是发生什么?”
戚若瑶暗暗握了握拳:“没事!”
怎么没事?
她独自在外顺了许久, 都无法顺下胸口的郁气。
戚凡怀疑:“我不信。”
他看得出来,姐姐的身体确实是没有事, 但情绪显然是大有不对, 似乎是在外受过不小的打击。
戚若瑶没心情多言,她丢下一句:“我去睡了。”
她直接过去入了屋,将门关上。
戚凡唤她:“姐姐?”
戚若瑶倚着门,没理外面的戚凡,只在愤怒地琢磨着什么。
柳织织真是该死。
王雾的办事速度很快,次早景初就得知戚若瑶所经历的事,同时也知道武昭王府与国师府那些人的事。
景初立在湖边,听着王雾的叙述。
他免不得觉得惊讶。
他稍思,便问:“可知武昭王妃是因何事晕过去的?”
王雾道:“国师府里头的事, 属下没法查。”
因着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情有人及时压下去,王雾便查得颇为不易,国师府里面的事,更是不好查。
景初接过婢女递来的鱼食,喂入湖中,引来几条鱼。
他在想着些什么。
片刻后,他又问:“雁南伤得可是很重?”
王雾道:“当场吐血,估计很重。”
景初轻啧了下,道:“这着实不像他的作风,以他的性格,若非父母相迫,该是不会管柳织织的事才对。”
这次偏偏不仅管了,还管得那般没头没脑。
居然连若瑶都不放在眼里,甚至义无反顾地跟唐离抢人,大有连自己的性命都抛之脑后的意思。
也难怪若瑶无法接受。
王雾道:“世子对柳姑娘的态度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
这点都有目共睹。
景初想着之前的种种,缓缓说道:“看来,这换了一个人似的柳织织,还真是让雁南越来越重视。”
说不定是动心而不自知。
不得不说,如今的柳织织真是好本事,能让唐离和薛雁南抢人,还让国师府和武昭王府差点闹得不可开交。
景初挺好奇,昨日国师府里头,究竟发生什么。
索性挺闲,他决定去看看雁南。
他便将鱼食递回给婢女,拍了拍手,负手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不远处的假山后,戚凡走出。
戚凡看着其背影,脸色阴沉。
他已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收入耳里,想到姐姐居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的拳头死死地握住。
柳织织……果然是个祸害。
国师府。
因着昨日的柳织织算是以正常人的作息入睡,且着实被唐离弄得精疲力尽,这日的她便醒得颇为晚。
她睁开眼,未见到唐离。
一夜的恢复,她的精神还算可以,便没什么障碍地下床给自己穿衣。
因着衣服脱得干净,全穿上还挺费功夫。
后来她随便抓了抓自己那披散的头发,提着酸痛的腿过去打开门,不无意外地看到门口候着霁月。
霁月朝她福身,忙去给她准备洗漱事宜。
柳织织转头看向书房,见到那边的宴七,便知唐离在书房。
她撇撇嘴,转身回屋。
霁月的办事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洗漱罢,梳妆好,早膳就已端到她面前。
她仍是独自用膳,仿佛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但她知道不是梦,所以食欲并不大,随便扒拉两口就作罢。
她问霁月:“唐离在做什么?”
霁月道:“奴婢只知公子一大早就进了药阁,未再出来过。”
医痴。
柳织织闻言,首先就是如此想。
她只是随口问问,其实对唐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便张嘴欲朝霁月说什么。
可想了想,她还是作罢。
她起身离开成乐轩,亲自往厨房的方向去。
路上她遇到了些下人,发现他们看到她,个个都会毕恭毕敬地朝她行礼,并称呼她为少夫人。
少夫人……
柳织织品着这个称呼,想来是唐离干的好事。
也无所谓,有个身份好办事。
她去到厨房,里头的人见到她,无不停下手头的事朝她行礼。
而后一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大娘步了过来,对她道:“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即可,何必亲自来这?”
柳织织将这些人都瞧过,便拉着这位大娘走开了些。
大娘赶紧道:“少夫人,奴婢身上脏。”
柳织织未将对方的话收入耳中,只对其道:“我要避子汤。”
她想过要拿钱收买,可是那样反倒显得偷偷摸摸,容易让人生疑,估计这些怕唐离的下人,定是会告诉他。
他那种人,没谁敢忤逆。
所以她倒不如大方一些,人家还不见得多想。
毕竟她现在也是主子。
大娘闻言,免不得有些愣,这国师府以往可是用不到这玩意。
她稍顿,便应下:“奴婢这就准备。”
柳织织道:“我就在前头的湖边玩,弄好端过去给我。”
“是。”
柳织织再将这厨房周遭看了圈,转身离去。
正欲踏进厨房的大娘停下脚步,她瞧向柳织织的背影,思前想后一番,便在其走远后,也离开厨房。
她由另一个方向,绕路去了成乐轩。
唐离正由书房走出,抬眸间,恰见到大娘步来。
他顿足,想到柳织织。
大娘离近朝他福了个身,迟疑后,说道:“公子,有件关于少夫人的事,奴婢不知是否需要禀报。”
果然与她有关。
唐离吐出一个字:“说。”
与她有关的任何事,他自是都想知道。
大娘便如实道:“刚才少夫人去厨房要避子汤,奴婢不知是否该给少夫人,便来此请示公子。”
唐离闻言,瞳孔微缩:“避子汤?”
“此事属实。”
“她现在在哪里?”
“少夫人说,她在厨房前头的湖边等着。”
虽然当下公子的脸上并无多大波动,但大娘知道,公子是极为不愉的,便下意识颤颤地低下头。
这位祖宗,没人不怕。
唐离抿起薄唇,默了一阵,他才出声:“给她换补汤,别让她知道,以后她若再要,也是如此。”
“是!”
宛若得到解脱,大娘又福了个身,连忙慌张退下。
立在一旁的宴七不敢出声。
他发现,今日的公子,还没有笑过,现在明显更是笑不出来。
甚至明明面无表情,却让人瘆得慌。
唐离立了会,负手离去。
厨房前头,离得不远的湖边,柳织织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水边晃着双腿,静静地等着她的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