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二章
长白生辰的那一天,贺闲云就看着全族上下紧张兮兮的忙上忙下的。
贺闲云吃着龙眼,忍不住问旁边的小树精道,“你们族长每年过生辰都如此隆重?”
闻言,小树精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仙君有所不知,族长以前都未过过生辰,今年,是族长第一次主张说要过生辰。”
贺闲云咬着龙眼的动作一顿。
那这样说来,他是不是该备个生辰礼物送长白才对?
说是长白生辰,其实快要临夜,所有人这才见到长白,包括贺闲云。
长白好像很忙,他邀了许多客人至百草族来,那些人,贺闲云一个仙界的人,也都不认识。
宴席上,贺闲云就一个人托着下巴,坐在安排的位子上,自己闷头喝酒。
几杯酒落肚,略微有些烧胃,贺闲云抬起头瞧去,只见长白与着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在一块谈笑着,其中还有个青衣女子,那青衣女子生的精致,一颦一笑满是风情动人,向长白敬酒的那双玉手又细又长,长白那张木头脸倒是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微笑,那模样,比见他总板着一张木头脸的样子要好看多了。
贺闲云微微皱了皱眉,低下头去,接连闷了好几杯的酒。
“仙君,空腹喝酒容易醉。”
旁边的小树精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去担心一下你家族长,围在人堆里,东敬一杯、西敬一杯的,小心醉倒温柔乡。”
贺闲云没好气的道,然后又咕噜咕噜灌了自己一杯。
“温柔乡?”
小树精看去,当瞧见坐在长白身旁的那个青衣女子时,恍然大悟,然后道,“那是妖族族长呀。”
“哪族族长都与我无关,你家族长开心就好。”
贺闲云微微一笑,喝的脸颊微红。
“仙君,莫非是吃味了?”
小树精眼珠子咕噜一转,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贺闲云沉默了片刻,方才是反驳道,“胡说,你家族长就是个木头,我才没有这么傻,被骗了一次还能被骗第二次。”
准确来说,他已经被骗了第二次了。
“族长也是真心喜欢仙君您啊。”
小树精急忙解释道。
“……”
贺闲云沉默了,一言不发,低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反正自今日以后,他便回月阁了,而且再也不会与长白有任何牵扯,长白搭不搭理他,他也丝毫不在意。
不过……就算他是个普通朋友,也好歹看他一眼吧?
用得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吗?
这样想着,贺闲云莫名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头更憋屈了,然后埋头继续喝酒。
贺闲云刚是低着头,此时,不远处的长白抬起头来,轻瞥了那闷头饮酒的贺闲云一眼,瞧见贺闲云连筷子都未动,一个劲的在喝酒,长白眉头皱了皱,刚欲起身,一旁的长老忽然喊了他一声。
“族长……”
长白动作一顿。
“事关重大,要不然,族长再考虑考虑?”
长老轻声对长白道。
长白抬起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贺闲云,淡淡的一笑,“不必了,我意已决。”
长老最终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酒过半巡
贺闲云喝的有点多了,小树精拦也拦不住,于是,贺闲云成功把自己喝成了个醉鬼。
贺闲云突然想回月阁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谁知被脚下衣摆绊了一脚,摔了一跤,碰倒了桌子上酒壶,酒壶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清脆,很响的一声。
这么一摔,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贺闲云这边投了过来,长白连忙站了起来。
“仙君,怎么样?没事吧?”
小树精急忙去扶贺闲云。
贺闲云觉得膝盖生疼,然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小树精不必扶他,他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抱歉,打扰各位了,你们继续,我醉了,就先回去了。”
言罢,贺闲云带着浑身的酒气转身离去。
小树精要跟,贺闲云也只是淡淡的道了四字,“不要跟来。”
“我有事先离开片刻。”
望着贺闲云离开的背影,长白说完,便急匆匆追了上去。
贺闲云快步走于月下,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映的他身上的红衣带了几分鲜艳,刚才摔到的膝盖摔的生疼,一阵又一阵的刺疼,贺闲云眉头皱了皱。
就在此时,身后伸来一只大手,抓住了贺闲云的胳膊,贺闲云动作一顿。
“要去哪里?”
那低沉略带几分急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贺闲云沉默了一回,片刻,抿紧苍白的嘴唇,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也做到了,我该回去了。”
“我有东西想给你……”
长白手刚刚伸出,贺闲云已是转过身来,望着长白道,“我也有东西给你。”
长白动作一顿。
“给你的生辰礼物。”
贺闲云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锦袋,交给长白。
长白迟疑片刻,接过锦袋,他看了看,再打开锦袋,当看到里面的一小条红线的时候,长白怔住,抬起头,望着贺闲云,问道,“这是什么?”
“月老的红线。”
贺闲云微微一笑,与长白直视,道,“日后若是你遇到喜欢的人,就好好的拴住那个人吧,这条红线百试百灵,我保证。”
长白慢慢的握紧手上的红线,目不转睛的盯着贺闲云,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欢你,我想拴住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可我不想。”
贺闲云利落干脆的拒绝。
“闲云……”
贺闲云打断了长白的话,贺闲云眼眶微微泛红,然后对长白道,“你会遇到更合适你的,若真的有那日,给我送个喜帖吧,我一定携礼前来,其实……茯苓也挺好的……”
贺闲云话还没有说完,长白忽然抓住了他胳膊,将他往怀中狠狠地一拉,贺闲云还没有反应过来,长白已是捏着贺闲云的下巴,弯身低头封住了贺闲云的唇。
那一瞬间,贺闲云脑袋狠狠地一炸,想挣扎,长白却力气出奇的大,贺闲云怎么也挣扎不开,那酒味肆意蔓延,模糊中,贺闲云好像觉得长白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那东西一下子就被他吞入腹中,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全身,贺闲云全身僵住。
贺闲云终于用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了长白,怒气冲冲,瞪着长白,“你给我喂了什么?”
“你现在要走,我也不拦你。”
长白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淡的道,“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贺闲云望着长白,分明那些话就是他一直所听到的,只不过,心里头却还是很难受。
“再见。”
贺闲云红着眼,转身离去,走了几步,贺闲云却又忽然停下脚步来,思索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声音有些哽咽,“还有,生辰快乐。”
言罢,贺闲云抬脚离去,那红衣迎风飘扬,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长白一个人站在风中,垂落至腰畔的手慢慢的握紧了手心飘扬的红线。
“再见。”
经此一别,便永不相见。
贺闲云知道,不是长白不够好,而是他们并不合适,亦或是,他怕够了,不敢再赌了。
所以,好聚好散便好。
日后想起这荒唐的岁月时能一笑而过,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