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七章
陆酒望着慧思许久，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吐了一口气，末，道，“嗯，好久不见了，慧思大师。”
陆酒与慧思一同站于锁妖塔前，迎风而立。
慧思静静地望着锁妖塔，陆酒瞧着，他的手里正紧紧的握着那一串佛珠，那串佛珠明明已经很陈旧了，上面甚至于还有血迹，可慧思却依旧紧紧的握在手上。
陆酒没有多说什么，瞥了那张贴着泛黄符纸的锁妖塔一眼片刻，淡淡的道，“锁妖塔里，已经没有思苑气息了。”
这代表着什么，想必慧思也明白。
慧思沉默良久，最后，答道，“我知道。”
“漫无归期的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慧思大师觉得，可值得?”
陆酒又问道。
慧思愣了一下，末，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他低声沙哑着嗓子，认真的道了二字，“值得。”
闻言，陆酒笑了，“我也觉得值得。”
哪怕那个人不会回来，可是，只要有等待，不就有希望吗?
陆酒云游六界后，偶尔会回寺庙几次，慧思也始终守在锁妖塔旁，无数个日夜来，都未曾有变化。
陆酒独身一人走过六界各地，去沈宴曾到过的地方，做沈宴曾做过的事情。
沈宴的事迹在凡间流传甚广，陆酒时常坐凡间的茶楼里，点上一壶茶、一碟点心，听着说书人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沈宴的事迹。
有说书人说，沈宴曾在妖兽嘴里救过一妙龄女子，那女子为报答恩情，愿意以身相许，只不过，沈宴无心儿女私情，毅然决然拒绝了女子，女子早已倾心于沈宴，便终身不嫁，苦苦等着沈宴，至死不渝。
陆酒暗暗的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头，打算回头好好问问沈宴是否真有此事。
也有说书人说，沈宴是个负心薄幸的神仙，作恶多端。
于是，第二日，那说书人就成哑巴了。
陆酒还是觉得，他的人，只能他说不是。
在每一年在花灯节的时候都会回去见李书一次，在热闹的花灯节上，与那李书擦肩而过，再悄悄地把他从六界各地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偷偷的放到李书房间里，躲在旁边，看着李书收到礼物时那笑着的模样。
魔界曼珠沙华的种子
江苏的雨花茶
东海的贝壳
京城的豌豆黄
杭州的丝绸
等等
陆酒瞧了新奇好玩或者好吃的，总是忍不住给李书带上一份，小玩意还好，能放久些，不过，吃的，经常都坏在路上了。
陆酒就心疼着，没让沈宴吃成。
陆酒想着，不知道日后能不能有机会，他与沈宴一同去?
这样，那些好吃的，也能让沈宴尝上了。
而每一次连面都见不到的擦肩而过，却都是陆酒盼了一年、精心预谋的。
他看着李书一年一年的长大，自少年长成翩翩公子，而李书，也日渐生的像沈宴时的容貌。
再后来，李书娶了个贤惠的妻子，婚礼在花灯节那天举行的。
那天晚上，陆酒备好了一对金镯子，亲自放到李书房中。
李书不是沈宴，自然会娶妻生子，陆酒早有心理准备。
之后，陆酒就很少回去了，他也走的更远。
陆酒想着，他大概是不愿意看到沈宴和其他女人亲密幸福的样子。
哪怕看的再开，陆酒还是决定，等沈宴回来以后，要好好的罚沈宴一顿。
罚沈宴再也不许死。
再也不许离开。
要不然，他哪能再眼睁睁看着沈宴成一次亲?
三十年后，陆酒又去了一趟寺庙，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见到慧思。
慧思死了。
就葬在锁妖塔旁。
据说，下葬的时候身边什么都没有放，就只放了那一串佛珠。
阿明说，这是慧思唯一的遗愿。
慧思始终没有等到思苑。
而思苑究竟会不会回来，谁也不知道。
四十年后，李书死了。
陆酒赶回去的时候，李书已经下葬了。
凡人就是那么脆弱，寿命短短几十年。
李书下葬的时候，陆酒混在人群里，看着他的妻子哭红了眼，身旁一女子又搂住他妻子。
李书没有子嗣，给他上香烧纸的，也只有他的妻子。
陆酒去见了贺闲云，在喝酒的时候，也提起了长白。
贺闲云告诉陆酒，他已经不喜欢长白了。
贺闲云同陆酒说，破了的镜子，就没办法圆回来了。
贺闲云选择了逃避。
他也在说谎。
陆酒看破不说破。
十年后
沈宴重新投胎转世。
这一世，他是一个普通商人家的孩子。
陆酒乔成算命先生的模样行到那人家中，瞧着那生的白皙好看的婴孩，与那商人夫妇道，“此子命有仙缘，日后必有造化，此物赠于二位，让令公子随身佩戴，可保其平安。”
他拿出那玉佩，亲自系挂于那孩子衣服上。
“那……不知大师可否给犬子赠个名?”
陆酒笑了，低头望着那孩子，道，“唤他沈宴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