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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晏映准备给他揉一揉的,但他既然说不疼,她也没办法,姑且歇了这个心思。
  晏映盯着他的肩膀,屁股又挪了回去,眼前浮现他抱着她飞下高墙的画面,忽然心生疑问,她抬眼看他:“原以为大人是个文臣,不通武术,没想到轻功那么好,大人功夫也跟轻功一样好吗?”
  谢九桢发现她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了,靠着边缘,离他遥远。
  “那边有风,”谢九桢拍拍自己旁边的位子,“坐过来些。”
  晏映转头望了望,车帘安安静静地垂在那里,没见有风,可是他既然开口说了,她也不好意思推辞,便挨着他坐过去,两只手叠着,放到两腿之间,学他那样正襟危坐。
  好像有些紧张。
  谢九桢满意了,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曾在积室山求学,武艺都是在那里学的,山长一生从未败过,而我只得他七分真传,算不上好。”
  晏映眨了眨眼,立马抬头望他。
  谢九桢的身份,她都是从碧落那里听说的,大名鼎鼎的谢太傅,在没有踏足大胤之前,就好像销声匿迹一样,没人听说过他师从何处,世人对他的印象,也只是从他追随先帝开始。
  他刚说的那些,晏映以前从未听过。
  可是积室山的名头她却是知道的。
  南禹西面有个世外桃源,就是积室山,积室山四季如春,人迹罕至,犹如人间仙境。它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山腰之上有座闻名遐迩的书院,继任书院的历代山长都有麒麟之才,从书院出去的人,在南禹都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甚至连皇室都会送皇子去进学。
  如果谢九桢是从积室山出来的,不难想象他会坐到今日的位子。
  可是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就轻而易举对她说了出来呢?
  晏映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心跳得也很不安分,她试探着问了一句:“大人难不成……是从清溪书院出来的吗?”
  谢九桢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嗯。”
  晏映心头一下火热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臂,神色希冀地看着他:“那大人的老师,莫非就是声名赫赫的清溪居士孟鹤龄?”
  “是。”
  清溪书院,世人皆心向往之,可惜能得山长赏识,顺利入门的人实乃凤毛麟角,就连当年名震天下的翠松堂跟清溪书院相比,都不值一提。
  而她的夫君,竟然师从清溪书院的山长孟鹤龄。
  晏映实属羡慕,甚至都有些嫉妒了。
  “我都没听碧落说过,原来大人的来头这么厉害。”晏映松开谢九桢的手臂,语气酸酸的。
  谢九桢垂眸看了一眼:“除去心腹之人,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所以,不要跟别人说。”
  晏映觉察出他话中的谨慎,好奇地抬头看他:“那你怎么会轻易告诉我?”
  谢九桢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以前怪我什么都不与你说,今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的手一探下来,晏映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他像摸小狗崽子似的,都要把她的头发摸乱了,可是掌心的温度却传递过来,一下一下,竟然有些舒服。
  晏映垂着头,抓紧了自己的袖口,心怦怦跳着,像小鹿乱撞。他说她曾经怨怪过他,是不是说明她曾经对他抱有期待呢?她是不是很喜欢他,喜欢到想要将他的过去和今后都占据,喜欢到想要摸清他身上所有的秘密,洞悉他的一切,拥有他的一切?
  如果她喜欢一个人,似乎是会这样的。
  但她很不确定,因为她不记得。
  她之前问过碧落,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谢九桢。
  碧落跟她说,她跟谢九桢大吵了一架,意外失足摔下楼梯,后来记忆错乱,忘了他两次,今后还会不会再把他忘掉,连大夫也说不好。
  其实她不是很想询问碧落有关从前的事,她莫名抵触,好像觉得知道了会不开心,隐隐认定了那些都是不快乐的回忆,所以这段时间来,晏映一边避着谢九桢,一边刻意让碧落闭嘴——虽然还是被迫知道一些,可是她对他了解真的不深。
  今日却有些好奇了。
  晏映抓住谢九桢的手腕,让他停止摸自己的头,安然放到他的腿上:“我想知道什么,大人都会告诉我吗?”
  谢九桢看了看她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知道,大人跟鸣玉,谁更厉害!”
  谢九桢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有些错愕地抬眼看她,晏映眼中有促狭,更多的是玩味之意:“我听鸣玉亲口说的,他是打败天下无敌手,大胤无人能出其右,他既然能做大人的护卫,是不是说明他比大人厉害?”
  “比较这个,有何意义?”谢九桢皱了皱眉。
  “我好奇呀,是你说的,无论什么都告诉我。”
  谢九桢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有意搪塞过去:“我们没有交过手。”
  其实他心中有底气,也有答案,只不过说出来,好像他刻意争锋似的,一个谦逊有礼之人,说不出“我更厉害”这样的话。
  晏映长长“哦”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那就是鸣玉更强,给大人留点面子,就不说这个话题啦。
  晏映往后坐了坐,心情似乎变得颇为愉快,双脚忍不住荡来荡去。
  谢九桢却觉得她话里有话,这一路眉头都未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的事有了着落,非常开心,本章留言就有小红包,福利福利,哈哈!
  第42章 先生耍流氓。
  金池烟波浩渺, 水光潋滟,春日一到,江面上的画舫也逐渐多了起来。大胤尚武, 但昭武帝晚年忌惮功高盖主,收揽兵权,下达了一系列政策让大胤修生养息, 此后大胤开始重文轻武,洛都更是纸醉金迷, 单就这一条江上, 醉生梦死的世家子弟就数不胜数。
  晏映是爱玩的,但只当消遣,成日里瘫倒在温柔乡里, 聚在一起吸食五石散的人, 她都敬而远之,好在这次是跟谢九桢出来,她不用担心会在画舫上碰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大人,您还在病中, 昨个刚刚拒了太后, 您看,咱是不是将身份隐蔽一下, 低调一点,随便找个小画舫将就一下得了?”鸣玉在岸边, 看着金江之上最大的画舫, 讷讷地犹豫半晌,开口道。
  谢九桢此时不想跟他说话,于是没有理他,拉着晏映走了上去。
  鸣玉觉得自己今日被排挤了, 怔怔地转头去看星沉:“我又咋了?大人今日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星沉无奈笑笑,跟着上前,然后是碧落,最后是清月,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问:“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讨人喜欢吗?”
  鸣玉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清月无情道:“闭嘴的时候。”
  鸣玉一怔,随即变了脸色:“清月妹妹,你怎么总是挤兑我?”
  她分明长了一张娇小可爱的脸,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可爱。
  清月皱了皱眉,偏头看他:“鸣玉弟弟,我出生的时候,你可能还在玩泥巴呢。”
  说完,她转身跟着上了画舫,留下鸣玉一人开始风中凌乱——她刚才,叫他弟弟?一个看起来撑死了十四不到的小丫头,竟然叫他弟弟?
  她到底几岁呀?
  鸣玉喊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洛都最大的画舫,跟玉仙楼差不多大,虽然泛舟江上,多了些闲情逸致,但是里面却跟玉仙楼差不了太多。晏映喜欢听曲,便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那女子一开口,她便心道不好,这些个淫词艳曲,在花楼花船里都是极为常见的,可是今天她旁边还坐了个谢太傅,谢太傅还是她的夫君,再听着,那感觉就极为不同啊。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1]
  晏映的脸红得滴血,她实在不敢抬头看了,忙拉着谢九桢的袖子,将人带出舱外。
  什么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她以前可没听过如此露骨的!
  经风一吹,她觉得燥热褪去些,再回头看谢九桢,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好像没听到方才的艳曲。
  这人果真是毫无破绽呀!
  晏映心思一动,往前凑上去一步:“大人以前登过画舫吗?”
  也许是画舫里面的小曲唱得喜人,外面的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人,清月他们都离得远远的。
  谢九桢摇摇头:“不曾。”
  晏映听闻,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咳一声,正色道:“确实,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吟诗作赋是附庸风雅,弹词唱曲,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首,听腻了,就嫌烦了,还不如回去多读几本书。”
  她在这给自己的不着调找补,谢九桢却微微挑了挑眉,道:“你也烦了秦淮南的曲儿吗?”
  晏映摆了摆手,随声附和道:“那是不可能的,秦淮南京中第一名妓,艳压群芳,模样生得好,小嘴又甜,腻是不会腻的,倘若我是个郎君,定要把她带回家去,好生养着——”
  她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嘴怎么这么快,又一脸惊恐地看着谢九桢:“怎么秦淮南你也知道?”
  谢九桢道:“你带着我,去听过她唱的曲儿。”
  “竟还有这等事?”晏映怎么会承认,“我其实跟她不熟!”
  谢九桢却忽然上前一步:“你以前听的曲儿,都是这样的吗?”
  晏映吓得后退,想要否认,可大抵是说不清楚了,这样一进一退之间,她已被逼到了画舫边缘。
  “听是听,可什么臂儿唇儿舌儿是没有的。”
  “你能听懂这词的意思吗?”
  晏映诚实道:“大致能懂。”
  谢九桢的脸色就变了,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她,没觉得怎么样,看她羞涩垂头仓皇而逃,甚至是有些欢喜的,可是她却当着她的面说“大致能懂”。
  自她醒来,他碰都没碰她。
  有关他的记忆,她也都忘了。
  那这“大致能懂”,又是谁教得她?
  谢九桢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火来,将她逼到了角落里,伸手撩了撩她耳鬓发丝,覆唇上去,在她耳边问:“说来听听,你懂什么了?”
  晏映被他弄得耳根发痒,腿都软了,这里是画舫,不是侯府也不是闺房,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行这样放浪之事,她推他:“大人,你起开点……”
  “不说?”谢九桢不仅没起身,反而重重压了下去。
  这下那四个人终于看不下去了,鸣玉抬头望天,低头看水,转过身去,嘴里叼着根芦苇:“怎么能这样,大人以前从不这样的,真乃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清月红着脸,银牙咬了咬:“也不知是谁祸谁!”
  晏映哪经受了他这么撩拨?后背都生出汗来了,谢九桢带了些惩罚意味的,故意在她侧颈流转,将碰未碰,却又难舍难分,晏映被困在圈里,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好求饶:“我说,我说不行吗?自然不是我无师自通,都是原师兄跟我说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九桢火更大了。
  “他跟你说这个做什么?”谢九桢几乎是咬牙切齿。
  晏映声音打着颤:“我那时女扮男装么,他见我那么喜欢秦淮南,常撺掇我为她赎身,将她收入房中,还故意说那些话逗引我,可惜,我是女郎嘛……”
  得知事实并非他想的那样,谢九桢放下一半的心,可仍旧气郁难消。
  “以后没我的允许,你少跟他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