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浑，技艺冠绝大汉的工匠，无人能出其右。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工匠。
尽管现在在征北军的地位很高，但他本人并未读过多少书，认识的字不超过两百个。
可他也有他这一类人的优点，那就是实干，属于实干派。能忠实的履行自己的职责，能做好自己接受的命令。
所以天还很早的时候，就有人来到火药研究所废墟，开始挖掘。
火药研究所，作为张羽的秘密武器之一，保密程度相当高。因此是修建在山体之中的，既增强的保密性，又方便了大家研究。山体里边冬暖夏凉嘛！
这次意外事故的发生，震塌了山体。具体是整个研究所，还是一部分，这得挖掘完之后，才能知道。
张羽用过早餐来到火药研究所废墟的时候，表层的乱石废土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尤浑本在指挥大家清理，见张羽过来，招呼过几个人向他走了过来：“主公，来啦！”
“嗯！”张羽应了声，视线却在拿下清理人员身上，废墟已经大变了样，露出了原本的山体中的研究所的样貌，应该干活的时间不短了。
“大家伙都吃过早饭了吗？”
尤浑回道：“已经吃过了，感谢主公挂怀。”
见张羽收回视线，指着身旁的六人，介绍道：“主公，这六位就是火药研究所这边幸存的人员了。”
张羽看了过去，六人身上都有不少的泥土，脸上也并不是那么的干净，只能隐约看出样貌，温声说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见过主公，属下吴相！”
“见过主公，属下黄山！”
“见过主公，属下陈什！”
“见过主公，属下王武！”
“见过主公，属下沈岩！”
“见过主公，属下顾明！”
听六人自我介绍完，张羽在每个人的肩上拍了一下，鼓励道：“好好好，诸位都辛苦了。科学研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困难，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但一旦成功，那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必将载入史册，为后人所铭记。”
原本被这次爆炸事件给吓到的六人，听到张羽描绘的美好为前景，不由心向往之。
脸上尴尬、兴奋交替变换。
张羽心中一笑：我就不信谁能抵挡得住青史留名的诱惑！嘿嘿！
悄悄又给了尤浑一个眼色。
尤浑当即会意，说道：“根据主公的意思，我们将要修建专门用于安葬牺牲，以及百年的研究人员的烈士陵园，用于后人祭拜。同时如果意外牺牲，按照师长牺牲的抚恤标准进行发放。”
何人不知渔阳郊外的烈士陵园，乃是受到整个征北军辖地百姓的敬仰的，每日都有人前去祭拜，还有专人进行管理。
早就羡慕得不行，现在自己也可以享受着待遇，这是多高的荣誉啊！
必须继续做下去，必须，一定，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六人心中都是如此坚定的告诉着自己。
越是被世人所瞧不起的贱业，他就越渴望被承认，得到荣誉。因为那卑微的心底，有着伟大的梦想！
张羽看着热泪盈眶的六人，也是感慨颇深，安慰道：“这都是你们应得的，好好努力就成，我，天下的百姓，后世之人都会记住你们的。”
“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尽快挖掘完这座已经报废的研究所，挖出里边还能用得到的工具。尽快恢复研究工作，早日拿出研究成果。”
激动的六人当即应道：“是，主公。”
说完就要转身继续开挖。
张羽拦住他们：“别着急，磨刀还不误砍材功呢！”
“你们谁对于里边的建筑结构最了解？”
顾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疑惑的回道：“主公，我是火药研究所的副所长，对于里边的各个房间，都记得很清楚，他们几个平时都是在各自的房间工作，所以不是很了解。”
张羽大喜，还有副所长活着，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好，顾明，记你一功。你去指挥大家按照建筑结构挖掘，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个挖，尽可能的挖掘出还有用的工具。另外”
“我怀疑，失踪的两个研究人员，很有可能还在里边，埋着呢！能不能找到他们，就看你的呢。”
顾明着急的问道：“真的？”
其余五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张羽，丝毫没有注意到话语中的不敬。
张羽被他们情感的真挚流露所感动，摆手制止了王越，说道：“当然是真的，顾明，现在就看你的了，去吧！我相信你。”
“是，主公！”顾明激动得一挺胸膛，大喊一声，然后转身跑了。
其余五人也是蠢蠢欲动。
张羽看着高兴，说道：“行了，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问完你们就去帮忙吧！”
“是！”
“发生爆炸的时候你们在场吗？有没有看到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
吴相回道：“当时我们五个恰好在老顾的带领下，拿火药半成品去了，并没有在这边，这才逃过一劫。”
又沉思了一小会，方才说道：“至于原因，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张羽也沉默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是谁不小心将火种一类的东西，给带到了里边，然后不小心给引燃了火药？”
黄山嘴快，立马就回道：“这不可能，按照规定是不能带这些东西进到里边的，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是知道火药的威力的，所以不可能把火种带进去。”
“嗯，那研究所里边到底有多少火药啊？我看这一个小山头，基本全毁了，恐怕至少得有个五六百公斤吧！”
沈岩点头回道：“是的，火药主要都是我在管理，研究所里边有四百公斤的存货，另外每个研究员手里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公斤。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六百公斤。”
说完有些疑惑的看着张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了解。
张羽闻言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询问一些其他的问题，方才让五人离去。
没有半点收获，张羽也没有办法了。至于尤浑，还是不指望他了，论对火药的了解程度，绝对没有张羽多。
随着挖掘的进行，一个个房间逐渐露出了他们原本的面目。爆炸发生之后，都成了残垣断壁。
忽然一个惊呼声响起：“快看，那是不是人腿？”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顾明大呼小叫的喊道：“哪呢？哪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张羽也听到可惊呼，但他离得较远，等他走过去，刚好看到一双人腿被挖了出来。
没有上半身。
大家都害怕了，许多人脸上都明显的露出了惧色。
张羽一皱眉头：这样可不行，刚提起来的士气，就被打下去了，不行。
“让开，让我看看！”
听到严肃的话语，众人不由向后望去。见是张羽，赶紧让开。
张羽走了进去，俯身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并不齐整，应该不是别人所杀，很有可能是被火药炸死，那么爆炸地点很有可能就是附近了。
有了判断，张羽伸手拿过一把铁锹，说道：“好了，这应该是被火药炸死的，想必这里里爆炸地点应该很近了，大家赶紧挖，尽快找出另外的遗体部分，看能不能找到出事的原因。”
说完，就点头挖了起来，其余人见此不敢怠慢，也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很快，就挖出了上半部分，只是上半身面目全非，内脏也已经被炸得粉碎。
虽然很惨，但好歹有了还算完整的遗体，大伙的努力有了收获。因此，大家更起劲了，挖得更加卖力。
又往前挖了一尺不到，挖出一人，此人还算完整，只有后背炸得稀烂，整个人呈抱膝状态，应该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他躲过了被分尸的结果。
见到此人，张羽总算是放下心来，总算是没有外贼，大家都是忠诚的。
同时，他相信，离爆炸地点也越近了。
“叮当”
张羽一铁锹下去，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还有沉闷的金属撞击之声，像是撞在了什么金属制的东西上了。
赶紧收回铁锹，慢慢铲着上边的泥土。
过了好一阵，这个神秘物件方才露了出来。
张羽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这次爆炸的罪魁祸首。没有半点迟疑，放下铁锹，拿起这个圆盘状东西，找地恢复他的本来面目。
经过清水的冲洗，表面的泥土被冲掉，拿起来一看，很像是医学院磨药材的那东西，忘了叫什么名字了。不过要更厚一些，下边的凹槽也很不一样，全身都是金属制造。
张羽心中的感觉更加强烈：就是他，就是他。
赶紧让人找来了顾明。
将东西往顾明眼前一亮，问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顾明没有半点迟疑的说道：“这是老九弄出来的，说是叫什么金属磨，仿造石磨和铁药碾制成。老九，也就是后边挖出来的那人，本名陈九，大家都叫他老九。”
张羽眼睛一亮：“那你们用它是干什么用的？”
顾明解释道：“这个主要是用于将火药磨细，以前是用石磨，但是石磨容易掉砂，掺到火药里边影响研究不说，还影响使用。后来老九就发明了这个东西，用来磨火药要快得多，还不会掉砂。”
感觉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了，张羽再次问道：“那一般都是一直用这个研磨吗？”
顾明点点头，不知道主公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工具做出来，不就是应该一直使用吗？挠了挠头，还是没搞明白。
张羽闻言却已经全明白了，可以迟了点，没有挽回陈九这个器械研制大师。
可惜了！
“哎！”
一声长叹，张羽才说道：“可惜了啊！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它了。”
“啊？”顾明瞪大了眼睛，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一个死物，导致了这次的爆炸？
尤浑同样疑惑。
张羽将东西放到地上，快速转了起来。
顾明和尤浑看得眼花，只看到张羽右手的残影，磨药器快速的转了起来。
数个呼吸过后，张羽停了下来，说道：“你们试试它的温度。”
二人伸手上去摸了一下。
“哎呀！”
惊呼声响起，同时快速用嘴对着手指吹气。
吹了两下，二人都明白了，可又有些疑惑了：“主公，这东西制造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啊？”
张羽想了一下，说道：“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可能以前并没有真的一刻不停的使用，还有可能是以前还没有用顺手，现在习惯了，速度自然就快了，再加上不停的使用，时间一长，引燃刚磨出来的火药，再引燃了其余的火药，那就很有可能会引起爆炸了。”
“原来如此！”二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看着张羽，如果是他们自己，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什么怎么回事。
……
用了两天时间，挖掘工作就完成了。只是这个地方已经没法用了，只挖出了一些有用的工具。
半个月后，新的研究所建造完成了。
火药研究的工作也正式重新启动，顾明等人也重新开始了研究工作，招了几个新人，暂时没法招多的人，一人带一个徒弟已是极限。
这些天张羽看着这次爆炸的罪魁祸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前世他在这国外上学的时候，有幸去听过一个很有名的物理教授的课。课上提到，摩擦生电。
如今再见到东西，让他不由想到，不仅能生热，还能生电，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电灯呢。那还得开展电灯的研究。
想到就干，很快就将他所了解的一些知识都记了下来。
然后交给尤浑就不管了，不过也传讯给荀彧，让他派人过来协助尤浑，完成对研究人员的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