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珹的目光聚焦在地上横七竖八，正捂着伤口喊疼的喽啰们身上。他勾起一侧嘴角，极其明显的轻嗤一声：“下次去拳馆应聘陪练吧，还有钱赚。”
地上的人纷纷怒目而睁，却不敢再口出狂言。
陆霄辞也觉得无聊，他兴致乏乏地啧了一声，吩咐赛车场的保安把他们七个人赶了出去。
人一走，宋珹耳边恢复安静。
看陆霄辞手捂着胃，宋珹突然想到他的病，“不是说九月中旬才能出院么？现在就恢复好了？”
陆霄辞抚了抚自己的胃，语态轻描淡写，“好没好刚才不是证明了么，战斗力一如往常。”
“不是我说，喝酒把自己喝出胃出血，你也是够牛逼。”宋珹哼道。
陆霄辞闻声眸色暗了暗，没错，他不是因为阑尾炎住院的，而是因为胃出血。
酒那玩意儿喝着喝着就没了节制，谁知道他还能喝到去住院。
陆霄辞淡淡地唔了一声，敷衍解释：“我哥结婚，我身为伴郎酒喝多了点。”
“呵，我还不知道你。”宋珹冷声轻呵，见他这副黯然伤神的表情，也没有多提他伤心事。
“走吧，回学校找你小女朋友玩去，她还挺逗的。”陆霄辞直接转移话题，不知他是不想提自己的事，还是真的想找唐袖解闷儿。
宋珹抬脚踢了一下，“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她面前少说。”
陆霄辞灵巧躲过他的腿击，退后的时候得意一笑，“怎么？她不是你女朋友？”
宋珹模糊地唔了一声，纠正他的用词：“暂且玩玩。”
……
＊＊
“翟嗣。”
翟嗣刚回到座位，身后就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他暼过头，是柯柔。
翟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柯柔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不受控制地扣着衣角，声音细弱蚊蝇：“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和你说。”
她只是怕班里的人误会她对翟嗣有意思，毕竟他特别受女孩子欢迎。
翟嗣微微凛着眉，搞不懂她想干什么。
三楼的侧楼梯很安静，因为要路过办公区，平时基本没有学生从这走，也不敢从这走。
“欠你的钱，还你。”柯柔将手中的五百块钱递过去，那是她在酒店连打三天夜班赚的工资。
翟嗣垂眸看着那几张纸币，并没有要收的意思。
“你收下呀，这是你帮我垫的医药费，又不是别的。”柯柔见他不收，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她那天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他不仅救了她，收留她，甚至半夜她发烧，他还送她去了医院。
“你的钱哪儿来的？”
翟嗣虽然不了解她家的情况，但据他观察，她是一个没人管的孩子。不然她也不会在住院期间，没人来看，没人打电话找她。
所以这钱，来路不明。
柯柔是一个穷且清高的女生，她不想把自己不堪的生活暴露给别人。
她目光闪烁地瞟了瞟，敷衍了事：“我在酒店做兼职。”
“呵……”翟嗣拍起手笑了笑，他微眯着眼，目光鄙夷，“怪不得连做梦都喊着别碰我，看来碰你的人真不少啊。”
柯柔微怔，随即明白过来。
他误会她在做不正经的工作。
她摇摇头，“我没有，钱还你。”
她的手一直抬着，翟嗣却一把推开，讥诮道：“脏钱我不要，你留着补身子吧。”
“翟嗣……”见他要走，柯柔忙去拉他衣角。
这个钱她今天必须还上，她不想欠别人人情。
岂料翟嗣真的烦了，他扯过自己的衣服，下意识推开她。
他有洁癖。
“啊……”柯柔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一脚踩后，跌落两节台阶。
“小心。”
柯柔的身体被拦住，她的意识还未从惊恐中脱离，转头看着身后救她的人。
是宋珹。
她下意识攥住手里的钱，不想被人发现。
见她站稳，宋珹推着她的背，扶着她上去。
翟嗣就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们，倏地唇角掀起，冷漠顿显。
事情变得有点儿意思了。
“你没事吧？”宋珹松开手，看她脸色发白，问了一句。
柯柔迅速摇摇头，与其被宋珹目睹一切，她还不如从楼梯上摔下去。
陆霄辞知道柯柔，但却对翟嗣这副面孔陌生得很。
他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宋珹，问：“谁啊？”
宋珹看了一眼翟嗣，双方对视间眸底似有暗潮涌动。下一秒，宋珹语波平平地回答：“不认识。”
翟嗣倒也没有觉得被落了面子，他还真不想让宋珹认识他。
“宋珹，我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柯柔见他们之间气氛不对，就怕因为自己惹出麻烦，她连忙推着宋珹离开。
陆霄辞对这事儿没什么兴趣，他揽着宋珹的肩膀，催他：“走了，别管闲事儿了。”
宋珹拉下陆霄辞的胳膊，并肩和他往班里方向走去。
人影消失，柯柔才回过神来，她一回头，就发现翟嗣倚着墙在歪头看她。
她把手里的钱再次递了过去，“算我求你，你能收下吗？我不想欠别人钱。”
翟嗣静静地看了几秒，他走上前，拍了拍柯柔瘦尖的脸，笑得像个恶魔，“欠着吧，我就喜欢别人欠我东西。”
话音落地，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柯柔，大步离去。
她想追，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垂眸看着手中被攥得褶皱的纸币，柯柔心里五味杂陈。
她真的，没有赚不干净的钱。
……
唐袖从水房回来，正好遇到宋珹和陆霄辞在走廊拐角出现，她快步走过去。
“一节课没来，我还以为你们又出去野了呢。”她言语中莫名有些怨气。
陆霄辞见她那副小媳妇模样，连连啧声，“本来是想不回来的，但他想你啊，硬拖着我回来上课。”
唐袖一听就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她依然开心，顺着他的玩笑吃宋珹豆腐，“既然想我，那你放学跟我回家吧。”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岂料宋珹侧过头，特认真地回了一句：“回家做什么？”
唐袖一怔。
陆霄辞却是个见多识广的，他蹙起眉头，故作玄虚地叹了口气，“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瞧瞧，这是祖国花朵该说的话么。
三个人站在班级外的走廊，怎么看怎么别扭。
陆霄辞困了，他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我回去睡觉了，你俩玩吧。”
他侧身走进班级。
宋珹也不想在这多待，他对唐袖抬下巴，示意她跟上。
“进去上课。”
唐袖乖乖听话。
……
晚上放学，唐袖照常去找翟嗣。
只是这次发生了一个很意外的情况，她和宋珹在楼下碰到了。
虽然宋珹看到过她和翟嗣同行，但这一次，唐袖最为尴尬。
“好巧啊。”唐袖对他摆了摆手。
宋珹嗯了一声，却道：“校门只有一个，不算巧。”
“……”
唐袖咋舌。
陆霄辞看了一眼翟嗣，这回他问唐袖：“他是你朋友？”
唐袖啊了一声，拉着翟嗣胳膊给他介绍：“他是我好朋友，翟嗣。”
顿了顿，她又指着陆霄辞，“他叫陆霄辞，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翟嗣微微颔首，嘴角扬起的浅淡弧度也是给唐袖面子。
宋珹睇了一眼陆霄辞，语气不耐：“走不走？要不你留下细聊？”
陆霄辞极有眼色，他连连应声，“走走，这就走了。”
他没再和唐袖他们搭话，追着宋珹的脚步离开。
唐袖抿唇看着远去的身影，淡淡道：“爱情，磨人的小妖精。”
翟嗣脸上毫无表情，实则心里轻嗤。
爱情？
狗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