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或许有十岁,也许更小一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姜黄色卷发,就跟所有贫民区疏于照顾的女童一样,她的身形瘦小,牙齿并不整齐,说话时有一种远超过她年龄应该有的成熟腔调,一条来至于二手商店的白色的裙子空空荡荡地挂在她的身上。
在伊莎好奇的视线下,加尔文缓慢地吐出一口气,他收起了拳头,接着冷冷地瞥了维吉利一眼,直到这个时候,维吉利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他涨红着脸松开了加尔文的手腕。
“对对对不起——”
维吉利惊慌地开口,不过加尔文的目光直直地穿过了他,就像穿过空气一样。
“伊莎?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朝着那个叫做伊莎的小女孩打了一声招呼,同时用一只手揉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维吉利之前太过于用力的抓握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圈红色的痕迹。
“妈妈叫我这里等着她。”伊莎偷偷看了看维吉利,不过她很快就放松了,她耸了耸肩膀,“……我们又被房东赶出来了,在她下班前我暂时找不到地方去。”
伊莎若无其事地补充道,接着微微偏过身,让加尔文看到她背上鼓鼓囊囊的书包——那里头极有可能装着这个小女孩人生中所有的自有资产。
“……”
加尔文严肃地瞪着小女孩和她的包裹,脸色有些难看。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待会你可以在员工休息室待一会儿,不要随便乱跑。”
加尔文用那种没有起伏的声调冲着伊莎说。
伊莎立刻狡猾地笑了起来——她需要得到的就是这个,不然她也不至于拼命将自己的背包塞满,(她还特意选了一个最)在十字酒吧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人是安全的——她的妈妈或许想不到这一点,但是加尔文会想到。
像是伊莎这样的孩子总是会知道谁是最心软的那个人,哪怕他脸上永远都是厌倦的表情。
她踮着脚一溜烟地越过加尔文跑到了酒吧的门口。
“谢谢你加尔文哥哥,你真是一个天使!”她朝着酒吧内张望了一眼,迅速地顿住了脚步,然后她回过头来看着加尔文说道,“那个,我可以留在门口等你殴打完那个色狼以后跟你一起去员工休息室吗?”
直到这一刻,维吉利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他急切地伸出一根手指了指自己。
“色狼?抱歉,这是一个误会——我并不是什么色——”
加尔文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并没有什么殴打,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而已,我们已经完事了。”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想要……”维吉利依然虚弱地企图解释。
伊莎偏了偏头,她像是小狐狸一样狡黠地打量着脸色通红的维吉利,然后吹了一声口哨。
“可是他看上去超级‘哈’你呢,加尔文哥哥——”
她用了一个略有些粗俗的单词,加尔文毫不留情地在小女孩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不要学那些人说话。”
他冷冰冰地说道。
伊莎缩起脖子做了一个害怕的鬼脸。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让我刚才的话让你误会的话我可以道歉……”维吉利依然在徒劳无功地解释。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意思,我只需要你他妈快点滚蛋。”
加尔文冷淡地冲着维吉利说。
“可是……”
“无论你想说什么,答案是‘不’。”
这是加尔文在这个晚上对维吉利说的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之后,他终于放弃跟那个傻瓜公子哥儿继续愚蠢的复读机似的的对话。
他仍有伊莎攀着他的胳膊,带着她朝着酒吧内走去。
维吉利在他身后,抱着那个价格昂贵的包在台阶下羡慕地看着伊莎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耷拉着肩膀离开。光是看背影的话,你会觉得他看上去有点像是某只企图跟人回家失败并且被踢走的流浪狗。
加尔文在酒吧内脚步放慢了一步,他借着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口,在发现维吉利已经离开之后,他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你对那种类型没有抵抗力呢,加尔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