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了,绿灯都过了,闪烁着然后就又变成了红灯。于是,一群行人不得不又匆匆退回到了马路边上,纹身男也走了回去。
他想起来,转头看向周围的人,粗声问:“刚才是谁拉了我一把?”
但过了好一会,都还是没人回应,纹身男声音洪亮,当然不存在没听见的可能,只是那些行人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理会而已。有的人是真不知道,有的人却是隐约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只是看纹身男不好惹,刚又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害怕惹祸上身,就都纷纷避开视线,转身离开这里。
纹身男找不到那个人,拧眉啧了一声:“操,做好事不留名,老子这他妈是撞上活雷锋了?!跑屁啊,老子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他抓了把头发,因为找不到救命恩人,有些暴躁,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一边嚼着,一边走去了公交车站。
没多久,公交车就来了,他走上车,随手扔了两个硬币,就走到了后面。车上不少人都在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到纹身男,但一看到他了,就又是下意识地躲闪。他都习惯了,刚才公交司机都挺警惕地看了他好几眼,活像他下一秒就会拿出枪怼司机的头,要劫车似的。
纹身男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握住头顶的把手站着。没过一会,空气里传来了一股难闻的烟味。纹身男不禁皱眉,垂眼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女人,她正摸着鼓起的肚子,立刻抬手捂住了鼻子。
纹身男一看,转头就很不客气地恶声低吼:“谁他妈抽烟?!想熏死老子吗?!”
拿着烟的男人抬头一看那纹身男一脸横肉,随时都要暴起揍人的凶狠模样,登时被吓住了,急慌慌就一下掐灭了烟,明明刚还挺嚣张自我地用手指夹着烟抽,这会居然一声都不敢吭了。
窗打开了,烟味慢慢淡去,孕妇皱着的双眉也慢慢展开,暗暗松了口气。纹身男则继续嚼着口香糖,低头玩手机。
过了几个站,纹身男下车,把口香糖吐到了刚才的锡纸上,团吧团吧,就向四周看,但找了一圈,都没看见要找的东西。纹身男顿时不耐烦爆粗:“什么几把玩意?!垃圾桶搞这么远才一个!”
于是,他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才好不容易地看见了个垃圾桶,把包好的口香糖扔了进去,继续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这些都是谢白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作为死神,他当然不会无故延长一个人的寿命,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赚来的,应得的东西。
谢白悄无声息地离开,和一个匆匆忙忙走过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抬手,虚虚一勾,那人就突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绊倒,狠狠地摔了个五体投地,脸都磕破出血了,身上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不远处,一个头发散乱眼圈通红的女人哭喊着,说自己的钱包不见了,那是救命钱急用的,求求拿了的人还回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人看过去,有些人还注意到了摔在地上的男人,发现地上那堆东西里竟然有眼熟的。他们伸手一摸自己的口袋,震惊喊:“那是我的手机!”
好些人涌上去,连忙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并群情激愤地揍了小偷,把他扭送去了警局。
小偷做了不少坏事,活该得到惩罚,而那个被偷钱包的女人,她女儿做了许多善事,还没到死的时候,救命钱及时送到,手术成功了,还能再活上两年。
谢白简单地插了一手,脚步不停,又漫不经心的,继续走走停停。他和周围目的明确步履匆匆的人类不同,他的步调永远慢悠悠,什么都不在乎,不用去追赶任何东西。
既定要做的事情,他游刃有余地做着,甚至有闲心思按着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突然的,谢白听到了一个声音。
嘶哑模糊,泣不成声。
“救我……谁来救救我……”
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因为哭得喘不过气来,音调都是打着颤的,听不真切,但语气里的恐惧不安实实在在,一听就能听出来。
谢白嘴唇微抿。人类只有在情绪急切诚心祈求,并具有一定的善缘才能让神灵听到声音。
神灵可以选择不管。因为这本身就是他们负责的工作之外的事,并不重要,难得有个不怎样的小休假,自我放弃需要一定的毅力。
谢白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甜品店地点,距离求救声传来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刻意绕些路,还是能经过的。
谢白耸肩,啧了一声,“算你幸运,还挺顺路。”
说完,他的身影一晃,烟雾一般的残影闪过,下一秒,他就站在了一家酒店门口前。
不大的建筑,还有些老旧,一点都不显眼。
谢白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了地址,直接抬脚踏了进去,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人阻拦。
他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住,也不需要钥匙或房卡,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按,咔嗒一声,原本锁着的门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打开了。
房间里面是标准的两张单人床,还有酒店的基本配置,只是都稍嫌简陋,地上更不会铺地毯,瓷砖上都有些污渍。
其中一张床上,趴着那个哇哇大哭,求救的女孩。
她本来在一个人偷偷大哭,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警惕地回头看过去,“谁?”
这个时间,跟她同个房间的人不可能那么早回来。
于是,谢白乍一下,看到了两只肿成核桃一样的红眼睛,说话的时候,甚至冒出了个鼻涕泡,噗的一声,炸了。
女孩表情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倔强地假装冷静,试图稳住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