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主子想睡哪里说了算。那初宴想睡哪里,也能自己做主吧?”
卫初宴简直要给这小无赖气笑了,民间有句话,叫做“三岁看到老”,她早该明白过来,长大以后是那样的无赖帝王,小时候又能好到哪里去?她之前就是叫赵寂纯幼无害的外表给骗了!
“不给躺我便不躺嘛,退出来一些便是了。”
赵寂见她好似要跑回床下睡了,急忙缩了回去,小兽一般机警。
而且,不知怎的,她觉得此刻的卫初宴很危险。
赵寂已然发现了,虽然嘴上喊着她“主子”,往日行为也算尊敬,但其实卫初宴是一点都不怕她的,不仅不怕,还总用一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看她。
明明也没比她大多少。
她这个样子,卫初宴哪里还能和她生气,见她可怜地都快缩出被子外头了,卫初宴眉头一拧,手臂一伸,将人捞了回来,按在伸展开来的另一只藕臂上。
赵寂长大了是喜欢这样枕着人的,不知小时候会不会也一样。
被她按了一下,赵寂老实了些,虽然这里没有她自己找到的那地方舒服,但殿下已然十分满足了,她枕在卫初宴手上,一只手又伸过去拉住了她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十分具有领地意识。
是她的,就都是她的,她统统都要抱住。
安稳地躺了一会儿,卫初宴闭目养神,等待赵寂睡着,却听见赵寂小小声地说了声:“卫初宴,为什么你的这里没有母妃的大呢?”
与此同时,某个地方传来了些许压迫感。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倏然睁开眼,见赵寂偷偷伸出一只手来,戳在了她的柔软上。
无奈地呻.吟一声,卫初宴扣住赵寂那只作怪的手,第一次有了赵寂只有十岁的直观感受。
“殿下想知道吗?”
她按捺住把赵寂扔下床的冲动,咬牙道。
赵寂干咽了一下,被酒液熏的昏胀的脑袋还有一点清醒:“不,不想了。你放开我,我这就睡了。”
滑的跟条泥鳅一样!卫初宴拿她没有法子,只得把她的手腕捏在怀里,按在了枕边:“那便这样睡吧。”
赵寂不愿,还想挣扎,却听见初宴悠悠说出一句:“主子还不睡么?是不是和初宴睡着不舒服,那好,初宴回自己那里睡便是了。”
“好了,我睡我睡,我哪有不舒服?你轻点,我很快就睡了。哪有总拿这个来威胁人的?”
赵寂立时放弃了挣扎。
安静下来,她又闻到了好闻的香气。那股暗香萦绕在她周围,加之她喝了些酒,便有些昏昏欲睡,她放松了一些,却又想起一件事来,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到卫初宴耳边说:“卫初宴,其实我知道,我知道为什么你的没有那么大......因为你还没长大嘛。我啊,我也一样。你不要这么小气,等我长大了,也给你摸摸。”
醉意渐深,她的语调粘乎乎的,神色十分天真,好似只将之当做礼尚往来一般。而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了什么,合上眼眸,沉沉地睡去了。
卫初宴被这小醉猫搅的一阵头疼,想要把她拎出来醒醒酒,却又发现,她真的立刻便睡着了。
睡着了,赵寂的手脚也是冰凉的,这太不正常了,赵寂应当是火热的,长大后的赵寂尚且如此,何况火气旺些的小孩子呢?可为何小时候的她自己会睡不热?更何况......她还喝了酒。
拢了拢被角,卫初宴把人完全抱在了怀中,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这样一来,因为心中担忧,心情倒平静了许多,没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等了很久,等到赵寂身上稍微冒出一些热气,她终于放下心来,渐渐也入睡了。
......
不知是第几次了,她又梦见了那片桃花。
......当然,还有赵寂。
她有多少次梦见过桃花,便有多少次梦见过赵寂,不过,比起桃花,她梦见赵寂的次数要多一些。
约莫还要多很多。
这一次她看到赵寂慵懒倚在一株桃树下,两指之间夹着一个匈奴那边常用的的皮酒壶,冲着她灿然一笑。成年以后,因为知道加冠意味着有力量,赵寂便很少散发了,这一次却未戴冠,只是以玉环将发丝束起,将发丝披在肩背,如同这些日子她见过的小时候的赵寂一般。
“我知道你是假的。”
卫初宴远远瞧着她,见她朝自己招手,却不朝她走近,她心中知道这不是赵寂,她甚至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梦境依旧没有被打破,她只得留在这里,远远地凝视着那个灿若桃花的女人。
“是呀,我是假的,可你自己清楚你为什么会梦见我。你看,你知道我是假的,却还是舍不得从我这里离开。”
手心接住一朵桃花,桃花带来了远处的声音,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不端着帝王的架子说话时,声音是缠绵的,绝不会显得刻意的一种柔软,每每开口,都教人魂消骨酥。
卫初宴低头望着桃花,眼前浮现的却是赵寂的面容:“可我不能总这么想着你。”
她闭了闭眼,想将人从她眼前赶走。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结果。”
“是你,你自己觉得我们没有结果罢了,你看,上苍给了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不敢把握住。你不敢去找我,在遇上我以后,还要将我推开。卫卿,重活一世,你还是那个懦弱的人。”
身子一阵旋转,好似被风卷起,再次睁开眼时,初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那株桃树下,而赵寂扣着她的肩,眼带控诉地把她望着,她闻到赵寂身上的酒香,还有不散的桃花香。
脸色唰的一下便白了,卫初宴后退几步,靠在树上,眼中浮现出一丝痛楚:“我自己觉得我们没有结果?那你呢?你真的看到我们的未来了吗?”
“我说过,我让你等我,我一定会有办法救你出来的。”
“是啊,你说过,我也听了,为了你这句话,我撑过那么多道酷刑,我也知道你有办法,可你的办法无非是出让权力、许人以利。你忘了吗,我的陛下,你从一个毫无实权的少年帝王走到现在羽翼半丰,用了多少年,你又花了多少心力在里面?你能说让就让了?日后,你不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吗?你别忘了,同样的手段对聪明人不能用第二次,尤其是在聪明人有了提防的时候。”
“什么聪明人?不过是一群迂腐又贪婪的老鼠罢了,你怕我不能驾驭他们,我可不怕!还有,多少年我也等得起!那些东西是我的,我终究会拿回来。可你不一样,你只有一条命你死了,我等多少年都等不回来了。”
赵寂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有能力拿回来。可是那时候的机会多么好,你刚刚平定了废太子的叛乱,正是帝威大振、收束权力的时候,若是在那时为了我一个外臣妥协,不仅失去了揽权的机会,更是会让他们猜忌你的身份,你别忘了,你首先得是一个乾阳君,才能是一个帝王。”
卫初宴颓然说道。
“那便让他们去猜,那帮老东西,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卫初宴按住了她的手,抚平了那里的青筋:“陛下,你心中清楚,他们能。一只手不能,那两只手呢?数十只手呢?陛下你真能保证永远将这事防住吗?知道我听到卫家灭门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我在想,到时候了。”
“你知道的,那是最好的选择。我是卫家的人,满朝大臣容我不下,我亦是‘削藩令’的推行者,就连分封在各地的诸侯王都容我不得。你知道的,只有我死,才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