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那井边石块古旧而有绿苔,看来年月颇深。
她走到井边,向下望去,用手轻轻梳理垂下秀发。
众人见她行为古怪,一时不敢轻动。
只听那女子的声音飘荡在这片树林之中,道:“这是三千年的古井,传说,只要在月圆之夜,以虔诚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够得尝所愿。”
她的声音里,仿佛有几分凄迷,“可是,从到了这里,看了三次了,为什么,他的病仍旧没有起色?”
众人相顾愕然,看她神色言语,分明便是个为情所困的哀怨女子,但石头在这些事上却分明比其他人坚定的多,亦或者说,受正道之尺查毒的多。
几乎眉头一皱,便踏前一步,登时树林中风声渐起,石头手中狼牙棒放出着灿灿的金光,面容怒道:“无耻妖孽,居然还敢迷惑世人,快快过来受死!”
秦靖皱了下眉。
那女子转过头来,如水眼波望过他们两人,不理石头,却多看了秦靖两眼,忽地柔声道:“在你心头,可也有个深深挂念的女子么?那就过来看一眼吧。”
风过树林,寒意忽盛。
树梢枝头,仿佛沙沙作响。
秦靖踏上前了一步。
石头大吃一惊,更不多话,整个人腾空而起,只见破煞金光大放,在空中“呼”地呼啸一声,向那女子当头砸下,看那迅猛之势,莫说是个娇弱女流,便是个壮汉也是一般要打做肉酱。
“哥!”田灵儿伸手拉住了她。
秦靖伸手制止了她,那眼神,分明无比清明,哪里有一丝被迷惑的神色,在那视线下,田灵儿竟然松开了手。
空中,那女子身子似落叶一般,被破煞强风吹起来,向后飘去,躲开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随即,她人浮在半空之中,双袖飞舞,霍然张开,片刻之间,这树林中妖气大盛,妖声狂啸,她身后黑暗之中,在那同一时刻,无数只狰狞巨目,同时睁开。
林间,秦靖一步步,一步步向那古井走去。
黑暗中,无数狂呼,黑压压一片凶影从黑暗中飞跃而出,越过那女子白色身影,“咻咻咻”张牙舞爪直冲那金色狼牙棒。
而那个女子,却不曾望向石头,一双柔媚的目光,只看着一步一步走近那口古井的人影。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如霜,如雪。
深心处里,可有一个深深记挂的人么?
秦靖也想知道,他会看到的谁。
“不要!”一声惊呼,从背后传来,却是一道水绿身影闪身出现,急速飞来,口中急道:“不能看!”
碧瑶一直跟在身后,却不曾想他竟然真的傻乎乎地走了过去,要阻止,却来不及了。
那瞬间,秦靖微微怔了一下。漂浮在半空中注视着他的那个柔媚女子,脸色也微微一变。
秦靖眼神转动,但随即,他还是看了下去。
就这么,无声看了下去。
风声忽止,众人屏息。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石头一声大吼,震开围攻过来的妖魅,巨大身躯一把抓住法宝破煞,面上红芒一闪再闪三闪,片刻间脸色便似乎要滴出血来。只见他冲起半天,忽地下堕,人如离弦之箭,“噗”地一声,破煞深深插入土地之中,同时在他口里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大喝:
“破!”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片刻。
方圆两丈之内的土地,突然全部陷了下去,连带着上边的树木,竟也像是被无形巨手,深深扯入地底。只有张小凡所在的那口古井附近,土地树木却不受影响。
插入地下的破煞,忽然间如吸入什么一般,整个杖身灿烂夺目,随着石头那一声大喝“破”字出口,无数道光芒夺路而出,疾如闪电,射向半空中飞舞的那些黑影妖魅,一时间,惨呼嘶叫声不绝于耳,被射中的妖魅或掉落于地,或干脆就直接蒸腾化为乌有。
那柔媚女子脸色一变,脸上似乎也白了一白,道:“吸土木之精化灭魔煞力,‘破煞法杖’!”
石头解决了身边妖魅,第一时间就向秦靖看去,碧瑶也停住了脚步,向他看去。
那女子深深看着他,忽然道:“你看到了什么?”
田灵儿站在他身后,手指轻轻捏拉着他衣袖。
清明的眼底,倒映着那晃动的波影,仿佛晃动在秦靖心底,荡起无数涟漪,满月古井,倒映的就是这一生吗?
颤动的眼眸,最后一刻,终于将一切震惊与难信掩藏,秦靖抬起了头,那刹那,所有情绪消失
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过,什么也未发生过。
“你看到了什么?”那女子继续问道,仿佛一定要知道答案。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什么,也没有。”秦靖平静道。
话声出口,所有人心底同时松了口气,绷紧的心也重重落下,只有那女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相信,他没必要来骗她。
只有离得最近的田灵儿,察觉到了秦靖骤变的情绪,从开始的轻松,到这刻的沉重,好似有股沉甸甸的东西重重压在心头,让人不敢接受。
他看到了什么?田灵儿终于忍不住走上一步,走上了前去,她低头向着那井内看去,但看到的除了秦靖外,什么也没有。
不是自己?
不对,田灵儿奇怪地看着站在旁边的秦靖,井里分明没有倒映出他的模样,为什么他出现在了井中?
田灵儿奇怪的表情众人看在眼底,“你看到了什么?”那女子的神色又有了变化。
“我看到了,唔~”田灵儿话声到了口中,被一只手捂住,呜呜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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