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桑:“好。”
“我走了。”
“好。”卢青桑道,“大人慢走。”
……
入冬后,皇帝生了风寒,加上年纪大,身子好的慢,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身,于是就寻思着找个道观打醮祈福,另一边则催促严太师等人为他各处名山大川寻找仙师,炼制延年益寿的仙丹。
打醮时少不了要写青词。所谓青词,就是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整个朝中要论谁的青词写的最好,当属严太师。
严太师擅权专政多年,皇帝对他早已不满,可是冲着他这写青词的水平,又舍不得他,毕竟这是要先给天上神仙的祝文,写的不好也不敢拿去献给神仙啊。
寻仙访道,其实就是一场笑话,真有那长生不老的药,秦皇汉武唐宗早就寻到的了。可是当皇帝的谁不想“向天再借五百年”,越老越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是以严太师还能照样糊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青词,就是道教举行斋醮时献给上天的奏章祝文。来自百度百科。
下一更应该在下午六点,可能会稍晚一点,但不会超过七点。
女主与王康的对话让我想起了前几天遇到一个朋友。
微信聊天。朋友:“在吗?”我:“在,什么事?”朋友:“有个事要麻烦你。”
然后我没有回微信,等这个朋友继续发消息,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她还没回。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发信息:“什么事?”她秒回:“是这样的。。。。。”
遇到这种人真的很绝望啊,为啥不能直接把事情说清楚,非要等人一来一回问么,大家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第43章 (捉虫)
这次去玄元观打醮就是严太师的主意。一共打醮六天, 向上天祈求皇帝延年益寿、千岁万福。
兴安伯没能跟着一起去,上次皇帝训斥了他一顿,禁止他出现在御前, 严太师无法, 不敢公然向皇帝求情,于是遣了兴安伯去民间寻访有本事的道士,顺便考察京郊地区,寻一处风水宝地,替皇帝兴建玄真宫。
皇帝休息,裴琰出来走走。
玄元观烟火袅袅,几个穿黄色道服的道士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这词普通人听不懂, 估计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听到懂。
裴琰被烟雾熏得难受, 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来到一处高台, 山间的微风吹过,让人神清气爽了许多。
“裴大人!”
身后传来严太师的声音。
裴琰回头,拱手, “太师。”
两人凭栏观赏山间风景。延绵不断的山脉,绿树葱葱, 山脚下还有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这里本该是一处安静的地方,可是耳边隐隐传来道士们“咿呀”念经的声音,再加上玄元观的香烛烟火,可谓是大煞风景。
裴琰与严太师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无甚么好说的, 站了一会儿,他便告辞了。
严太师的随侍瞪眼道:“这裴琰傲气什么,连太师您都不放在眼里么,还不如他那个蠢货爹!”
严太师笑道:“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是小心谨慎,以及皇上的信任。说到底,他是替皇上办事的,老夫也无法将他拉拢过来。”
本来是想借兴安伯,拖裴琰下水,谁知这两父子关系竟如此恶劣。裴琰甚至还在皇帝面前摆了他父亲一道。
“算了,至少他没有明面上同我作对,而且现在要对付他,可不如对付杨建那些文臣容易。”
文臣辅助皇帝处理朝政,把柄好抓,或者没有把柄,制造把柄也行。但锦衣卫则不同,一切听命于皇帝,尤其是裴琰还不在北镇抚司,严太师屡次想抓他的把柄都没能成功。
严太师有时候都很奇怪,兴安伯那样的蠢货怎么能生出裴琰这样的儿子来。不过兴安伯蠢也有蠢的好处,裴家毕竟是功勋之后,破船还有三斤铁,在一众功勋贵族之中还是有不少人脉关系。
近年来弹劾严太师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事情严太师不方便出手,正好让兴安伯去做,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顺势将其推出去顶锅。
这时,有小道士来报:“太师,皇上醒了,正在找您呢!”
伺候皇帝乃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严太师立刻往皇帝住的屋子行去,边走边问小道士,“你师父可把丹药准备好了吗?”
小道士连连点头,“已经准备好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双手奉给了严太师。
这药是专门给皇帝炼制的。
皇帝已经连日精神萎靡不振,吃下仙师炼制的丹药,略微躺了一会儿,就觉得精神抖擞,浑身像有使不完地劲儿。皇帝不但表扬了一番严太师,还给玄元观的仙师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
皇帝精力旺盛,只觉得年轻了许多,便有生了些别的心思,只是这心思不好由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严太师稍微一琢磨大概也就猜透了皇帝的心思,于是建言道:“眼看就要过年,朝廷上的事情不少,待开年后老臣再上折子。”
“朕心甚慰。”皇帝微笑地点点头。
严太师嘴角也带着一缕微笑,离明年开年还有两个月的事情,正好趁这段时间去寻访貌美的淑女……
裴琰侍驾回京后,卢青桑就没有见过他了。偶尔易晃回过来,他极喜欢吃卢家食店的梅菜瘦肉锅盔,每次来都要吃几张饼。
卢青桑疑惑裴琰最近干嘛去了,但她就是忍不住不问。元宝大喇喇的去问了。
“易二哥,你家大人呢,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他出来夜巡?”
易晃停下筷子,打量元宝,意味深长道:“咦,这么关心我家大人啊,你姐姐都还没说话呢。”
“易老二,你这人嘴最欠了,不说就不说!”元宝气得转身就走。
“哎,等等,再给我来一张梅菜瘦肉饼。”
“没了,卖完了!”
元宝给卢青桑告状,卢青桑教她一个绝招,“他好吃,你拿好吃的制他,他就不敢开你玩笑了。”
果然,没多久易晃开始对元宝说好话,一口一个“元宝姐”,又是道歉,又是夸她做的菜好吃。
元宝也没真跟他生气,于是进后厨给他烙了两张饼。
端上来时,易晃先是瞅了一眼正在收账的卢青桑,然后才对元宝小声说:“其实我们大人现在在处理兴安伯府那一趟子破烂事,等处理完了就会来找你姐姐了。”
元宝冷哼一声,“他还来找我姐姐做什么!本来我还以为裴大人是个好人,可是在我姐姐的事情上他做事实在不厚道,没错,他是帮了我姐姐很多,可是、可是——”
后面的话,元宝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她心里明白得很,裴大人要是不喜欢姐姐,索性就放开了去,这么有一天没一天,态度含糊,黏糊糊很让人气愤。
易晃“哎呦”一声,说:“你们看事情只看表面,殊不知大人是有苦衷的。”
元宝更生气了,“裴大人有苦衷是他自己的事情,反正不能叫我姐姐难过。”
她故意说:“我姐姐现在找到了亲人,她的姑妈可是国子监司业的夫人。卢夫人疼爱姐姐,说不定很快就给姐姐寻访到好人家呢!”
说完再不理会易晃,转身就走,任凭易晃怎么叫她也不应。
卢青桑问:“你跟易二在那说什么?”
元宝笑道:“没说什么。”然后转移话题,“对了,姐姐,明天咱们去卢夫人府上,要准备些什么带过去吗,我看我们自己做的山药枣泥糕就很好。”
“好,那就带一盒子山药枣泥糕过去。”
次日过了午后,卢青桑带着元宝一同去卢夫人府上。卢夫人待她很郑重,不但亲自带着一对儿女过来迎接她,连李尧也在。
卢青桑赶紧拜见他们夫妇。
互相见过,卢夫人带着卢青桑去了后院,李尧是个重规矩的儒生,带着儿子李谦自去了书房。
卢夫人摸着她的手上的茧子,心疼道:“何必要抛头露面做那些辛苦的谋生,你搬到姑妈这里,跟你表妹芳儿作伴,姐妹两个读读书,做做女红不是挺好的吗?”
李芳忙跟着说:“对啊,表姐,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表姐住进来陪我吧?”
卢青桑现在手里小有积蓄,怎么可能再去寄人篱下?“作伴”、“陪”在她眼里都不是好词,不过卢夫人母女毕竟是好心,她再一次婉言拒绝,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卢夫人:“可你总要嫁人的呀!”
住进李家,以李尧妻侄女的身份,说不定还能谋个读书人家,这要是落入商贾之中,只怕将来也只好配个商人了。
卢家在成都府也说得上是耕读传家的正经人家,卢简是儒生,卢夫人嫁的也是儒生,天然看不大起商人,她觉得卢青桑有些轴了,士农工商,一下子从士落到商,这如何了得。
卢青桑笑道:“姑妈,我父亲一日没有平反,我一日就相当于是罪臣之女,被士人们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我在市井中,经营一家小食店反而自在些。再说,现在商人与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听人说,如今一个知府值多少银子,一个指挥使又值多少银子,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还有一句流传至今的话,千里当官只为财。”
卢夫人不爱听这样的话,皱眉道:“如今朝堂上,人浮于事,贪官污吏未免也太多了些,皇上……青桑,你在市井中混久了,怎么口中不离——”
“不离钱是吗?”卢青桑笑着接过话头,“出门八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当然也有琴棋书画诗酒花,可是归根到底,没有银子还是不成啊,嘴上不提,心里也会想着,真的不管不顾了,那就败家子,偌大的家业,稀里糊涂花了个干净,就会穷困潦倒,祸殃祖宗后代。”
她这一番话说的卢夫人竟无言以对。
李芳扑哧笑出声来,偷偷冲着表姐竖了大拇指。
卢夫人叹气,“你这歪理我是说不过你了。”
李芳道:“娘,我觉得表姐这是‘真’,只是有些人虚伪,觉得谈钱俗气,其实真叫他丢开俗气的钱,他就饿死啦。”
卢夫人连连摇头,“你们可真是一对表姐妹,我算是管不了了,不过青桑,今年除夕一定要来家里吃年夜饭!”
卢青桑自是应允。
卢夫人又吩咐女儿道:“芳儿,你去厨房看厨娘把菜做好了没,晚上留你表姐吃饭。”
李芳挽着卢青桑,“表姐跟我一起去吧。”
卢青桑却知道这是卢夫人支开李芳跟她单独说话,“你去吧,我还要问问姑妈有关我爹的事情。”
待李芳出门后,卢夫人的脸色严峻起来,握着卢青桑的手,问:“青桑,你、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别不好意思,告诉姑妈,若是觉得合适,我与你姑爹收你做义女,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这话,实在不像是卢夫人这样身份的人说出来的话,卢青桑踌躇半响,不晓得她是个什么意思。
卢夫人认真追问:“你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告诉姑妈,姑妈替你做主。”
卢青桑脑子也晃过裴琰的影子,但这影子立刻就消逝,之后就真没人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
卢夫人犯愁,“这就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小天使们,这两天因为一些事情影响心情,所以更得少了些。我会调整心情,恢复更新。晚安,明天见。
第44章
卢夫人解释道:“近来朝中有流言传出来, 皇家打算开年后选绣女进宫,充实掖庭。”
卢青桑瞠目,那老皇帝该过了五十岁吧, 儿子老婆都不差, 还要糟蹋年轻小姑娘!
卢夫人忧心忡忡道:“朝廷没个准话,但是这选绣女的消息却隐隐传了出来。青桑,若是你爹还在,作为官宦之女是不必选进去的,可是现在就说不定了。”
卢青桑抱着侥幸,“我爹的罪名现在还没有洗清,罪臣之女也能进宫吗?”
卢夫人失笑,“又不是选做皇后嫔妃,跟出身有什么要紧的。官员犯事, 女眷被罚没入宫为奴的也不少, 有些人还因此起势, 成为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