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虚湖底。
柔软的水草中一个身影静静的沉睡着,不知已沉睡了多少年,只是那湛蓝色的长发中已夹杂了些许的灰白。
然而,那张倾国容颜却还是一成不变,依旧是那么美,仿佛一颗隐藏了千百年的珍珠般,只等待被人发现的那一瞬,便会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忽然,一个黑衣鲛人游曳了过来,一张苍老的容颜在看到沉睡中的人时竟带上了深深的哀伤,而那双枯瘦的双手更是无法控制的发起抖来。
“族长啊……”
“我的族长大人啊,您还要沉睡多久呢?您快醒过来吧,清……清的大限就要到了啊……”
然而,无论黑衣侍卫如何呼唤,那个沉睡中的人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仿佛死了般的沉静,唯有起伏不定的胸膛在证明着自己其实还活着。
“唉……”一声叹息颓然从黑衣侍卫的口中滑出,“族长,这也许就是清最后一次来看望您了,如果您再不醒来,只怕……只怕是再也没法见到清了啊……”
然而,还未等黑衣人把话说完,一个小鲛人突然飞快的游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慌乱,一边游一边喊道:“清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黑衣侍卫满脸的不悦。
小鲛人便赶忙放低了声音,然后看了一眼那个沉睡在水草上的女子说道:“请大人,不好了,您让我一直监视的那个人出事儿了!”
“什么?!”
一听这句话,清立刻紧张了起来,大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快说!”
小鲛人便急忙的说道:“前几日,妖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九尾狐族,妖力非常强大,不知为什么就将那个人的妖丹给掏了!”
“什么?!”
黑衣侍卫再次惊愕的尖叫了起来,眼神却瞥向了依旧沉睡在水草中的红衣女子。
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玄策。
就在千年前,族长突然从妖塔中回归,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沉睡在了曾经囚禁她的这片水草中,任凭族中发生多大的事情都不予理睬。
无奈之下,全族人推荐他这个资格最老的鲛人成为了代理族长,于是,第一件事情,他便派了一个心腹去妖塔之下,日日监视那个男人,将那个男人的所有情报都如实禀告。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想来,当初族长沉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但是,究竟玄策大人为什么会在突然间忘记澈呢?难道是那鲛人泪在修复身体时出了什么问题吗?不应该啊!
结果,今天他又听到了什么?!
玄策大人被掏了妖丹!
“玄策大人怎么会被掏了妖丹?!那个九尾狐族到底是什么人?!玄策大人那么强怎么可能被一只九尾狐掏了妖丹呢?!”
“清大人啊,掏了玄策大人妖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最近在整个妖界都赫赫有名的天才——玉骁!”
随着这个名字一出,黑衣侍卫沉默了。
玉骁……是了,那个一出生就引的整个妖界为之侧目的天才少年,名头之大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都略知一二。
可是,玄策大人怎么会惹到这样的狠角色呢?
“你确定没有看错?你……”
正当黑衣侍卫预备再次确认这件事情的准确性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那个一直沉睡的女子,醒了。
几乎是在睁眼的瞬间,红色的衣裙如同毫无重量般的坐了起来,水蛇般的长发飘荡在身体周围,起起伏伏。
那张因为长久沉睡而毫无血色的脸泛着青色,十根手指上纤长的指甲也变成了灰色。
那双蓝色的瞳孔也混浊不堪,只有纤细的脖颈依旧欣长。
黑衣侍卫与小鲛人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沉睡了千年的女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醒了过来。
“族长、族长……”黑衣侍卫仅仅是片刻的失神就恢复了正常,赶忙游了过去,却没想到被女子抬手直接打到了一边。
“你刚才说什么?”
女人一把揪住了小鲛人的衣领,然后将对方提到了眼前,那双混浊的眼眸中有着骇人的冰冷与杀气。
小鲛人立刻缩起了身子,用双手抱住了身体,眼神中明显的写满了害怕,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蓦然被一旁的黑衣男子夺了下来。
“族长!您不要为难他!他什么都不懂!”
然而,红衣女子却无心听对方辩解,只是伸着手臂,混浊的眼眸中有着执拗,那沙哑的嗓子再次开口,重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结果,这一次却没有人回答她。
“你刚才说什么?!”
沙哑的声音颓然变成了尖锐的呼啸,吓得那个小鲛人直接躲进了黑衣侍卫的怀中,哆哆嗦嗦的说道:“玄策大人被九尾狐族掏了妖丹!死了!”然后便闭上了双眼,一动都不敢动。
红裙女子便微微的转动了眼眸,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族长!”
唯有嘹亮的喊声与一朵冰冷的水花在徐徐绽放。
妖塔外,红裙女子目光决绝的一路斩杀,一路碾压,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所到之处,无数堕妖尸骨无存,就连一些小妖也瑟瑟发抖躲在一旁不敢睁眼。
然而就在女子快要杀到那妖塔最后一层时,却突然被一个少年拦住了去路。
红衣女子手中五彩霞光颓然升起,想也不想便直接丢了过去,却被少年一个利索的转身躲开了。
接着,便是一个脆脆的呼唤声响了起来。
“澈姑姑!”
嗯?
红衣女子愣了一下,对于这个称呼有些意外,而那双混浊的眼眸这才有了一丝丝的聚焦,看向了那个少年。
“你是谁?”声音依旧冰冷而又沙哑。
“玄策是我的父亲。”少年从半空落了下来,然后剥开了黑色的长发,露出了一对小小的狼耳。
红衣女子便呆了呆,蓦然想起了曾经自己看到的那温馨一幕,冷笑颓然滑出,“你是那个女人和他的儿子?”
“不,我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但是却不是玄策大人真正的儿子,我只是他的养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