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云放下毛笔,取出装小餐具的玉盒以及从外面带进来的温水壶,为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君烜墨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师弟先将这张纸上的符文记牢了,我再为你写一张。”他道。
“好,多谢师兄。”宿清云温和地道。铺上新纸,拿起毛笔,沾了沾墨,照着君烜墨画的符文,全神贯注地写着。
那纸上约有几百个符文,与他原本世界的文字略有出入,在师兄的讲解下,他边写边记,竟全部记进脑中了。写完一遍后,君烜墨变着花样考他,他都一一解答出来。
“师弟这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君烜墨赞道。
宿清云微微一笑。“我自小记事便快,读书写字比同龄人早。”
十五岁时,他考进赫赫有名的万里书院,受深师长喜爱,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年纪,却天有不测风云,素来顾全大局,秉节持重的大哥被人下蛊般,抛下家中事务,执意走上飘渺的求仙之路。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宿家陷入了混乱之中。
兄弟之中,除二哥勉强能主持大局,其他人要么只有半桶水,要么对生意一窍不通。为了不败落宿家的产业,兄弟四人扛起重任,全力打理生意。
宿家产业众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茶叶和丝绸,而丝绸庄下还有一家赫赫有名的刺绣坊。
他辞了万里书院,进入了满是绣娘的刺绣坊,年少不经事,被年轻貌美的绣娘团团围住,闹了个大红脸,绣娘的娇笑声令他困窘不已。然而这毕竟是自家产业,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熟悉坊中事物。
那些管事倚老卖老,设下一个又一个局,等着他,他岂会被吓住?自是大刀阔斧,管他在坊中呆了多久,不能为我所用者,一律请辞。许是他手段绝然,处理了几个蹦达最欢的人后,其他人皆安份守己了。
如此,他终于完全掌管了刺绣坊。
堂堂男子汉,顶天地立,千里走单骑,倚剑行天下,岂能被一根小小的针为难住了?
——还真为难住了!
绣娘主管素手一挥,几个粗膀腰圆的嬷嬷按住他,关进绣房里勤学苦练。
他们宿家以苏绣闻名于世,他不但要学苏绣独有的针法,还需辨识好劣真伪。一根苏绣丝线可分为十六根,精品刺绣皆为一至四丝所绣,劣品为八丝以下,他若没那个眼力,便要吃大亏。
许是他天赋异禀,竟在短短两年之内,精通刺绣,第一次绣了一幅富贵牡丹图,竟卖出了天价。一时之间,宿清云之名,响彻整个江南。
后来……
宿清云回神,对上君烜墨探究的眼神,沾了沾毛笔,道:“还请师兄再写一张符文。”
后来,他们兄弟几人上山进紫灵观当了道士,一当便是三年。
君烜墨抱住毛笔,问:“师弟适才可是走神了?”
宿清云怔了下,道:“嗯,想起以前的事。”
“何事让师弟如此入神?”跟他说着话都能走神?
“想起以前在绣坊的事。”宿清云坦诚地道,“我原对刺绣和缝纫一窍不通,为了掌管家中生意,不得不放下身段向绣娘学习。或许真有些天赋,仅学了两年,比得上别人十年。”
“那是师弟天资非凡,敏而好学。”君烜墨道。
宿清云嘴角微扬,柔声道:“师兄谬赞了。”
“不许再走神了,看好了。”君烜墨继续在符纸上画符文,写满一张纸后,他把毛笔递给宿清云,自己继续坐在镇纸上喝水。
宿清云提笔,照着抄了一遍。
不知不觉,两人在锦绣天阙图里呆了两个时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当他们燃起油灯时,房门立即被敲响了。
宿清云走过去开门,只见唐玉泽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宿尊主!”看到宿清云冷静的脸,唐玉泽长吁一口气。
“何事如此惊慌?”宿清云奇怪地问。
唐玉泽道:“晚膳时分在下过来给宿尊主送饭,敲了许久的门皆无反应,我便贸然以魔识探视室内,却不见二位身影,问过小童,小童表示你们不曾出去过。故此,在下便有些慌了,一直站在门外,关注屋内情况,得罪之处,还请尊主见谅。”
宿清云道:“无妨,却是我未和你明示。”
唐玉泽有些茫然。
宿清云让开身,让他进屋,来到厅堂的桌案前,指着桌上的卷轴,对他道:“此为地下洞穴寻得的那件宝物。”
唐玉泽大吃一惊,听了宿清云的话,他两眼发直地瞪着桌上那幅显示图案的卷轴。在地下宫殿时,他曾见过此物展开后的模样,丝帛上分明什么都没有,如今竟出现了气势磅礴的宫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