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汤泉为了方便浸泡,沿着池壁筑有供人半坐的台矶,可却不大方便两人亲近了,贺烨只好屈起膝盖跪抵台矶,才能轻松地压低身子,他的唇舌似乎格外留恋女子肩部精致的轮廓,来来回回不舍离去,温热的泉水,荡漾在两个胸膛之间,这样的距离自然不算亲密无间,可就是如此不近不远距离,有那暖漾似松还紧的联系,渐渐让他迫切沉沦,他甚至感觉再不能畅快呼吸,借着泉水的浮力,轻而易举便将她身子往高一托。
他看见完全露出水面的一抹纤巧锁骨,像极了她有时微蹙着却又舒展那双秀眉,让他惊讶竟然连一根骨骼,也具有如此强烈的吸引与魅惑,导致他甚至有些粗蛮的覆上亲吻,一寸寸用唇舌描摩,而低垂的视线里,仅仅遮挡在丰盈处那层石榴纱,早已是被汤泉浸润,紧贴体肤,一抹刺目的艳丽下,影绰的丰润彻底点燃他的欲望。
再一次狠狠逼近,手臂锁紧她这回没有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
急促的呼吸,在她耳畔久久熨烫。
似乎克制,又似乎挑逗,还似乎酝酿。
他终于听见了女子似乎难耐的一声轻吟,而也一直留意她的手臂,安安静静环绕着他的腰身,任凭他如何放肆,这回也没有推拒。
“十一娘,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
说这话时他的手臂有些微放松,低着眼看进她的眼里,然而十一娘甚至没有将他眼里的情绪真正看得分明,便再一次遭遇了男子狂乱得,甚至有些粗暴的亲吻。
十一娘瞬间便觉得呼吸困难起来,下意识又想推拒,但这回她的意识格外清醒,于是手臂依然安静温顺,只是无法控制自己那率乱的呼吸,她自觉狼狈,忽而羞恼,轻轻咬了一下他放肆的嘴唇,然后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整个后背都被挤在了池壁上,正觉硌痛,好在总算又能够畅快呼吸,迫不及待吸一口气,却觉胸口一暖。
十一娘顿觉全身发软,几乎是瘫软在贺烨的臂弯里,不由又飞红面靥。
这具身体的敏感,显然让她毫无准备。
贺烨已经不知这时是什么感觉,唯一清晰的是小腹里那团火热的欲望几乎要将他神志焚毁,他显然不再满足于这般浅尝辄止,正要摒除掉她身上那唯一阻碍时……
“殿下……”
这个时候竟然出现幻听了?为何他仿佛听见了江迂那老儿在说话!
贺烨相信这坚决是自己的错觉,江迂如果这时胆敢打扰,他一定会将这老儿扔出这座别苑!
可是王妃却突然推开了他,惊慌失措得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潜藏水下。
而正在这时,贺烨再次听见了江迂从屏挡后传来,甚至带着几分哭丧的嗓门。
“殿下,广阳有急报传来,老奴不敢耽搁……”
“滚!”
——在此一声怒吼后,世界彻底清静。
眼看着贺烨急剧起伏的胸膛,与那一张乌黑有若锅底的脸,十一娘虽忍得万分艰辛,到底还是低笑出来,整个人直往池底跌滑,不得不捂紧了嘴,才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大笑声硬生生憋了回去。
贺烨两眼喷火地看着兴灾乐祸的某人,最终也是无可奈何,只狠狠在她唇角咬了一下,当作泄愤。
不过势头看似凶猛,王妃却一点不感疼痛,手掌却抵着他的胸口:“广阳有急报,自是不能耽搁,殿下可不能置之不问。”
贺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虽满心不甘,也只好就此打住,一撑池壁鱼跃上去,见一方软榻上备好长巾以及一件大袖衣,知道那是王妃的物什,将长巾递给她:“你不用急,我先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他自己浑身湿淋淋绕过屏挡,十一娘只听一声“还不滚过来侍候”,知道江迂还在屏风那头,当然不会急着赶去沐浴更衣,一直等着碧奴、阿禄过来服侍,料到贺烨已经收拾妥当,方才上来,随便一拭身上水渍,虚披了外裳往室内浴池,足足大半时辰,方才算是梳装整齐,问得贺烨正在温泉苑不远的偏厅,赶忙过去。
已经不见了送信之人,就连江迂也不见人影,那间颇为宽敞的厅堂,贺烨正负着手在那儿排徊,眉心紧锁,刚见十一娘迈槛而入,张口便道:“我要立即赶去广阳。”
十一娘吃了一惊:“难道潘辽联军又再袭击苇泽关?”
“若真这样,我也用不着心急,今夏他们数十万大军都难以攻克云州、广阳,难道还怕这严寒之季突袭?”贺烨面上若覆阴云,眼底更伏寒霜:“北辽王下令,因铭州城中混入间佃,导致萧凉胡被掳杀,要将铭州屠城!”
“屠城?!”十一娘只觉脑子里如响闷雷:“铭州城还有多少大周百姓?”
“具体人数不详,至少也有数千人!”
“是我方佃作获得消息?”十一娘虽然震惊,这时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殿下想要立即赶去,说明此等恶事尚未发生,可若北辽王当真下令屠城,待消息传到广阳,只怕已经不能换回了!”
贺烨显然也察觉到蹊跷之处:“正如王妃所疑,这多半是北辽王故布陷井,用这消息引我入瓮,他必定在铭州周围埋下伏兵。”
“既是如此,殿下何故还要以身犯险?”十一娘急道:“纵然咱们不能置铭州百姓不顾,大可下令武威侯率军解救。”
“武威侯肩负守防重任,不能行此突袭之事。”贺烨沉声道:“这事责任在我,当初并没有考虑会遗祸铭州百姓,此回我必须赶去苇泽关,布署安排。”
见十一娘忧虑不已,贺烨拍拍她的肩头:“武威侯虽掌兵权,但为救铭州百姓贸然领大军出关迎战,势必会引朝廷质疑,故而这回至多只能让先锋部突袭,我若不亲自出战,只怕秦八郎无法顺利解救无辜,说不定先锋部还会遭遇重创!王妃放心,北辽王真正用意既非屠城,必然会等我踏入埋伏,可我又不是毫无防范,只要摸清敌情,便能做到有备无患。”
十一娘细细一想,也只好罢了。
此战虽然危险,可贺烨倘若因而退缩,难不成将来,但有危险都要退避三舍?他要成就大业,仅有武威侯支持万万不足,因为北疆数十万将士,可不会甘愿辅佐一个百无是处、荒唐窝囊的晋王殿下,搭上身家性命,甚至家小安危,行为谋逆之事。
贺烨要想征服军心,别无他法,只能依靠实打实的战功!
只有亲自率军浴血奋战,将来待时机来临,他才能揭开面上那层青铜罩,告诉北疆将士,原来身经百战,带领先锋军平定战乱的青面少将,是晋王贺烨!
也只有那样,才可能成为人心所向,彻底洗净满身恶名,让文武百官,天下臣民明白,晋王贺烨并非不学无术、贪图玩乐,他有能力挽救大周江山,复兴盛世。
而战场之上,又有哪回不是险象环生,生死攸关?
他不能够,也不应该退避。
“殿下定要当心。”十一娘最终也只有这句。
“可惜这个生辰,不能与王妃一齐渡过了。”贺烨忽地一笑:“不过王妃准备那生辰礼,还是让我先行过目方才安心,为了这一惊喜,我可牵挂许久,若还不揭晓,便是去了广阳说不定也要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