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年惊了一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怔在原地，久久回不得神。
他站在那里，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个人，眼底一片惊色。
两只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头，微微带着些颤抖。
林小小看着这样的他，下意识的也紧张起来。
那个之前发声的妇人她认识。
傅家老爷子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笑呵呵的拍了拍林小小的肩膀，“傻孩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赶紧上前叫人呐！”
傅予年犹如从梦中惊醒，立刻来到那妇人跟前，弯下腰来，叫了她一声：“妈！”
一向宠辱不惊的男人，头一次声色里带了隐隐的惊惶。
林小小是不安的，她挪着小碎步来到程韵华跟前，跟着也叫了一声：“妈。”
如今的程韵华，和她之前见到的那个疯疯颠颠的妇人已然是判若两人。
现如今的程韵华光彩照人，眉目之间尽是温柔婉约，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底浮过泪光。
“阿年……”
“妈！”
这一声“妈”迟到了十几年，却是他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傅予年迫不急待的抱住母亲，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外头风大，咱们进屋说。”
他激动到忘乎所以，匆匆抱着程韵华就进了家门。
已然忘了身后的林小小。
不过……
林小小倒并不介意，毕竟，傅予年十几年没有好好跟他母亲说过话了，突然看到几乎痊愈的母亲，他当然激动，忽略她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看到程韵华几乎已经全部恢复，她也在心底暗暗替傅予年开心。
这世上疼他爱他的人又多了一个。
老爷子从林小小僵硬的表情里看出来了些什么，走过来，轻轻道：“小小啊，你别介意，韵华她现在脑子还不是特别清楚，我这是跟医生商量了一下，接她回家过个年。”
“等过了年，还要送她回去继续治疗。”
林小小点头，“爷爷，您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失去母亲的那种痛苦，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不会跟傅予年一般见识了。
再说了，母亲和妻子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她可不想傅予年夹在她和婆婆之间为难。
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于林小小的识大体，老爷子很是满意，让管家安排下人收拾车上的东西，他则是和林小小慢悠悠的走着进了庄园。
时值盛冬，气温冷的惊人，但园子里依然有几株腊梅竞相开放，浅黄色的小花儿，很是惹人喜爱。
经过那些腊梅花身边的时候，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温馨香气。
使得林小小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搀扶着傅亦东慢慢的往前走。
老爷子特意看了看她脸上的那道伤疤，拍拍她的手背，唏嘘不已。
“你说说你这傻丫头，瞎跑什么？”
“把自己弄到那种鬼地方去，又黑又瘦，爷爷我刚才看到你，还以为是只猴子呢！”
他心里有气，气林小小这么不懂得珍惜，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气她一声招呼都不跟他打就离家出走。
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疼。
说着，板起了一张脸，佯装生气的拔开了林小小的手。
“现在你是回来了，爷爷我还没有原谅你！”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可他的脸上却写着：快来哄我！快来哄我！哄我我就不生气了！
人说“老小、老小”，意思就是越老越小，年纪大的人越来越像小孩子。
林小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老爷子的那点儿心思。
傅予年这傲娇的性格她算是知道遗传自谁了。
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自己想笑的冲动，慢慢走到他跟前，撒娇似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
“爷爷，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我保证，以后天天陪着您！”
反正这次回来，也不准备再离开傅予年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里，自然也包括孝敬老人。
老爷子眉开眼笑，这才同意让林小小挽着他的胳膊，“这不差不多！”
“不过呢，爷爷我最希望的是你赶紧赶紧给我生个大胖曾孙！”
林小小顿时就红了脸，“哎呀爷爷！人家不要理你了！”
他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来，林小小就想起饿狼一般的傅予年，每天晚上就跟喂不饱似的，天天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
再这么下去，她大概要短命十年。
老爷子看着林小小微红的脸庞，心情更加的愉悦，“小小呀，爷爷给你搜集了一大堆的袪疤药，回头你全拿去试试，如果效果不好，爷爷再找！”
“放心，咱们傅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爷爷总会替你找到的！”
林小小心里一阵阵感动。
“爷爷，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啦！”
傅亦东却是沉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要笑的样子：“我对你最好，你还一声不响的离家出走！”
林小小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她这次离开，老爷子是真的担心了。
连心脏病都发了，的确是她的不对。
“爷爷，我错了……”
傅亦东突然又笑了，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个傻孩子，以后要是离家出走的话，记得带上我，我保证不告诉阿年。”
林小小一头黑线。
呃……
这个这个……
她是带上老爷子呢？
还是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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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年把母亲抱到了阳台里的躺椅上。
这里没有风，阳光很好的从窗子里射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春天的气息也浓了几分。
“妈！”
除了一声又一声的叫“妈”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程韵华更是高兴的直掉眼泪，看着自己那么大的儿子，感叹万千。
“阿年……”
“我的阿年，你终于长大了。”
“妈妈好想你。”
她这一病十多年，清醒来以后，儿子已经长大成人都娶妻了，她又怎么能不感叹？
傅予年握住母亲的手，好似要把所有的话都通过这个握手传达给她似的。
“妈，以后您就不用去那里了，我会天天陪着您的。”
程韵华点头，抹干净眼泪，“咱们母子重聚，这是大喜事，我不应该哭！”
“儿子，那个女孩是谁呀？”
“是不是推我落水的那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