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游点了点头。
他沉思了一会,喊来房中所有的人,吩咐道:“戚三他们已经在城中为我们筑下了能安稳落脚的地盘,我们将以此为据点,在这里停留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内,第一,搞清楚此处的兵力布防具体情况,以及他们同上层联系的方式。
“第二……从城中那些没有沦为奴隶的那盛朝人下手,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众人压低了声音,齐声答了一句:“是。”
——
与此同时,康城郊外。
一队施工队伍来到了平吉村附近,开始平整路面。
很快,有路过的村民好奇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阵,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结伴一起,上前逮着一个施工匠询问道:“小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条道路是康城郊外的公共道路,沿途两旁有不少村庄。
施工匠诚实回答道:“我们在平整路面,正准备修路呢。”
“修路?”平吉村的村民们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互相看了看,又问道:“这……是谁让你们来修路的啊?”
施工匠又答:“我们主家是康城北安王府。”
“王府?”他这话一出,几个村民都愣住了。
按常理来说,修路这种事一般是地方父母官的活计,他们原以为要听到的是县令或者附近一些善人的名号,没想到施工匠开口,竟是把北安王府这么一尊大佛搬了出来。
不过很快,便有人恍然道:“我记得,再往西边就是王爷的封地对吧?
“那个很有名的什么山庄,不也在那边吗?”
众人纷纷点头。
施工匠于是笑了笑,又道:“几位大哥猜得都不错,这条路暂时只会从康城那边修往容广山庄。近期会在平吉村附近动工,如有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这有什么打扰的?”听他这么说,倒是这些平吉村村民不好意思了。
其中一个领头红着脸回道:“修路可是一件大事,虽说是王府自己修建,但毕竟……这条路修完之后,这附近的村落,要进城也方便许多,我们愁的是不知道如何帮忙一起出点力,哪里会被打扰?”
施工匠笑了笑:“如此便好。”
几个村民打听完消息,便退到了一边说话,不敢再耽误施工匠干活。
很快,他们商议出一个结果,有两个人离开队伍,飞奔回村中。
不一会儿,两人带回了另外一群村民。
这些村民有的手上拿着各类工具,有的则提着水桶。
这番动静很快惊动了施工队的领头,一个黑皮肤的汉子从施工队中走了出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些村民。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站在村民们最前头。
不等黑皮肤汉子发话,老者就先施了一礼,主动解答道:“这位壮士,老叟是平吉村的村长。你们此番要修路的事情,村中几个年轻人方才已经回去同我说了。”
他人老,说了几句就停下来喘一喘:“我们也没什么能耐,但如今村中还有几个闲人,还请壮士让他们留下帮点小忙。
“另外,平吉村还愿奉上一些清水供你们解渴,希望壮士们不要嫌弃。”
黑皮肤闻言,大方地摆了摆手:“老人家不必如此。我们虽然是修路,但也是拿着工钱在干活,不必劳烦各位了。”
老者坚持道:“左右我们也是受惠的人,如果不帮帮忙,心里头哪里能过得去?”
见他说得真诚,黑皮肤也不要再反驳什么。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如今修路工程才刚开始,也就是些平整路面,清除顽石的活计,不需要什么手艺。如果你们愿意帮忙,当真是再好不过。”
两方相视一笑,很快,老者身后的汉子们都分散开,加入那些正在工作的施工队员中。
临走之前,老者拉住黑皮肤汉子,询问道:“我听他们说,此次修路是北安王府出资?可是那位天上仙人一般的北安王妃?”
黑皮肤有些诧异:“老人家知道王妃?”
老者咧着嘴点点头:“前些日子,我们村进城的队伍一个不慎,陷入了道路上一个大坑中,正发愁时,正是王妃的队伍路过,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他边说,边陷入那段回忆中:“当时我以为王妃只是顺路路过,帮了我们一个小忙,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说到这里,老者竟是差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王妃竟然将我们记在了心中……准备修葺这一段道路。”
黑皮肤汉子附和着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王妃是不是为了这件事准备修路,但左右修路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他只能劝慰道:“王妃善举数不胜数,老人家不必过于激动,保重身子才是啊。”
“嗯嗯,老叟知道。”老者点了点头,慢慢平复下来。
盛朝明宏十七年秋,盛朝第一条水泥道路就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开启了修建的步伐。
而在不远处的康城,另一个“第一”也正在进行着。
彭壶被小二请上五楼时,发现楼上已经聚集着不少熟面孔。
金贵等人本依着栏杆在说话,见他上来,抬手招呼道:“彭老弟,这边!”
彭壶谢过小二,只身朝那边走去。
今日,丰登楼原本一向紧闭的第五层向外人敞开了它的真面目,盖因一场“拍卖会”正准备于此处举行。
拍卖会还没开始,金贵等人都聚集到五楼的回廊边上,享受着从康城最高楼俯瞰众生的快-感。
彭壶来到众人身边,抬手一揖:“众位老哥,小弟来晚了。”
“不算晚,不算晚,是我们太心急了,来得太早。”金贵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众人微微移动,给他让出一个位置。金贵便将他揽到自己身边:“来来来,还没有在这么高的位置上看过康城吧?嘿,你看西边那个,是不是就是那观星楼?”
观星楼是丰登楼建起来之前,康城中最高的建筑,足有三层高。
但是丰登楼完工之后,它便不够看了。
五层楼摆在现代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如今,确实是实打实的高楼。
康城中没有其他更高的建筑,站在丰登楼五楼往下一望,可以轻松将整个康城收入眼底。
高空的风一吹,彭壶整个人只觉无比舒畅。
他点点头,道:“是啊……之前我还登过观星楼呢,如今在丰登楼一看,只觉这观星楼……哈哈,着实差点意思!”
众人闻言,“哈哈”笑开,对他此番言论十分赞同。
闲聊完,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正事上。
“彭老弟,知道你消息灵通,怎么样,此次这个什么什么‘拍卖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金贵靠近他,低声地询问道。
彭壶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无奈道:“金老哥,我得到的消息也同你们一样,就说‘拍卖会’是竞价买卖的交易会。要拍卖的大部分东西,是丰登楼一二楼的商铺租赁合同,其他的……再多的我也不了解了。”
金贵递给他一个“你别瞒着老哥们”的眼神,又逼问道:“你能不知道?之前大家都不看好丰登楼的时候,不是你小子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搞了个大的。”
说起这件事,金贵还有些窘迫,毕竟丰登楼开业第一天,他还领头嘲笑过彭壶租下店铺这个举动。
彭壶叹了口气:“您还不知道?小弟当时就是想着凑个热闹,谁知道……谁知道啊,嘿嘿!”
如今,丰登楼一二层的商铺在这些生意人眼中,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聚宝盆”。
原本彭壶等人认为,丰登楼就是鼓吹一个“康城最高楼”的噱头,热度很快就会过去。
哪里知道丰登楼当真不凡,其独一无二的菜式吸引了大批客人络绎前来,预定的位置都排到三个月以后去了。
而且,这种吸引力并不只是针对当地人,许许多多并非康城本地的人,也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要知道,能在丰登楼消费的,那都是有钱的主。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完饭,临走前吧还觉得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那怎么办呢?又不能把酒楼的菜带走!
于是大部分人,就把目光放到了一二楼的商铺中。
就跟要留个什么念想一般,大部分人为了存些“到丰登楼一游”的证据,都会顺手在楼下的商铺买些东西带回去。如今一二楼的商铺不多,仅有的几间简直差点被他们搬空。
那一天中午,彭壶还在家中等着开膳,就听到丰登楼玉石铺掌柜求见的消息。
他原本以为是丰登楼这家店出了什么篓子,一听才知道是店铺里的东西快卖完了,掌柜等不到月末结算,紧急过来朝他要求调货。
初始,彭壶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
他这几天夜里偶尔还为着丰登楼的租金发愁,怀疑自己真是看走眼了。哪里想到几天过去,事情来了这样一个大转变!
如今,丰登楼的这一家彭记玉石铺,已经成了他名下最赚钱的铺子,即使扣除了店租人工等等成本,每日里的进账依旧令人吃惊。
金贵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嘁!不说就不说吧,我们都懂。”
他嘟着嘴,只最后问了一句:“你就跟老哥透个底,这店铺,该不该租?”
彭壶矜持地点了点头:“金老哥,我这么与你说吧。这丰登楼背后的老板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的生意眼光比我们高明不知多少。
“此次公开竞价,商铺的租金必定会比一开始略有上涨,但店铺的租金即使翻个三番……依旧有争抢的价值。”
金贵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三倍?你这话当真?”
彭壶严肃地点了点头。
金贵咬着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关头,有人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拍卖会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朝楼内走去。
行到半路,他们突然被几个小二拦下。
小二不好意思地朝彭壶等人解释道:“客官请稍待,前面的路暂时不能通行。”
彭壶和金贵等人面面相觑。
金贵皱着眉:“这是什么道理?你们酒楼开门营业,怎么还不让走了?”
小二连连道歉,但提及原因时,却是完全不肯开口了。
彭壶拉住金贵,示意他往前看。
对面那个路口,同样有人被小二们拦住了,那些人与他们不一样,是康城有名的几个世家子弟。
这些世家不光是有钱这么简单,他们还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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