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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盼望着哪一天也能将他养成戚安戚瑞那样白白胖胖的模样,这大概就是身为一个母亲最强烈的责任感吧。
  于是,见戚瑞吃完了碗里的粥,曹觅又给他夹过一个包子。
  四岁的孩子学着他父亲生气时候的模样,鼓着两颊,瞪圆了眼睛同碗里多出来的包子对峙。
  曹觅偏着头问他,“饱了吗?”
  戚瑞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曹觅便轻声与他说道:“我总想着,你母亲拼了命也要给你一副好身体,可如今因为我的疏忽,又让你如此消瘦。娘亲心中一直都很愧疚。”
  戚瑞闻言,一时愣住。
  他呆呆地看着曹觅,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
  曹觅也无需他回应,径直与他约定道:“如今她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和娘亲一起,接过她这份未竟的愿望,将小戚瑞好好照顾好,好吗?”
  戚瑞突然低声问道:“她……她希望我长得好吗?”
  “那是自然。”曹觅摸摸他的头,“这可是她拼了命都想做好的事。”
  戚瑞沉默一阵,半晌点点头,咬了一口面前的包子。
  正埋头喝粥的戚安突然抬起头来,嘟着嘴教训道:“娘亲,食不言,寝不语!”
  正为解开了戚瑞心结而开心的曹觅笑着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嗯,娘亲错了。还是安儿和然儿做得最好。”
  戚然闻言也从碗里抬起头,傻傻地笑了起来,末了又捡起围兜上的饭粒,重新送进口中。
  曹觅看着三个孩子,只觉内心无比充实。她在现代时还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单身大学生,没想到一朝穿越,不仅丈夫有了,连孩子都能跑会跳了。
  但经历了最初的不适,这三个孩子又带给她无尽的温馨与满足,让她重新感受到家的滋味。
  可惜生活并不只有温馨幸福。
  到了夜里,消失了两天的北安王又突然出现。一家五口正在榻上闲聊消食时,夏临突然进入屋中。
  她红着眼睛,直直走到曹觅面前跪下,“罪奴夏临,特来向王爷、王妃请罪。”
  曹觅被她这行为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转头瞥了眼戚游的脸色。
  夏临和春临本是他的贴身丫鬟,在府中还是很有几分脸面的。曹觅猜夏临专门挑着戚游在的时候发作,应该是准备让戚游给她“做主”。
  但戚游却没什么多余反应,只喊来三个孩子的乳母,将他们各自抱走。
  孩子离开后,曹觅问道:“夏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这样的话?”
  夏临又磕了个头,颤声道:“罪奴愚钝,还想不通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但总归是惹了王妃不快,请王爷,王妃责罚。”
  曹觅又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清晨你刚回来,我不是叫东篱让你好好休息几天么?怎的就惹我不快了?”
  夏临答道:“奴婢本是王府的下人,哪里敢放着王府的事务不管,自去休息?下月便是新岁,奴婢惦记着府中安排,晨间休息过后,晌午便想着到后院搭把手,清点一下各项采买。可南溪拒绝了奴婢,说……说院中已经没有奴婢的位置!
  “奴婢离开王府近月,为王妃往绣坊监工,当真是不知道自己犯下什么过错,令王妃直接舍了奴婢。但奴婢肯定是错了,是故不敢拖延,特来请罪。”
  其实她这番话说的大多都是事实,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曹觅已经往院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接过了她全部的职权。
  如今虽然夏临已经回来,可曹觅是不准备在让她管事的。
  但她早已经想好对策,此时便好笑地上前,将夏临搀扶了起来,“傻姑娘,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呢?”
  她握着夏临的手,对戚游说道:“王爷,臣妾正想同你说这件事呢。”
  戚游挑了挑眉,“嗯?”
  曹觅道:“夏临过了年就二十了,臣妾倚重她,但也不愿把她留成一个老姑娘。便想着,该安排她出府寻个好人家了。”
  第20章
  戚游点点头,“嗯,夏临确实该出府了。这件事你安排就是。”
  他想了想,又道:“明日,我让管家将她……将夏临和春临两人的卖身契一起带过来。春临过了年也该十九了,王妃一起将此事办了吧。”
  曹觅自然是颔首准备应下。
  但她还未开口,原本侍立在一旁的春临突然朝两人跪下,口中急道:“春临不想出府,春临愿意一辈子伺候王爷和王妃,还请王爷不要将春临赶走。”
  曹觅闻言一顿,随后笑着道:“春临是个护主的,我都记着呢。只是若一昧将你们留在府中,就显得我和王爷太自私了。
  “你别怕,你们二人的婚事我必定好好斟酌,必定不会叫你们给先出府的秋临和冬临比下去。”
  春临将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没有再回话。
  倒是原本曹觅以为会很难对付的夏临居然笑着拜下谢恩,“谢王爷,王妃。”
  曹觅连忙将两人都扶起,“快别拜了,都起来!你们自小跟着王爷,王府自是不会亏待你们。”
  接着,她干脆拉着夏临,询问起了前些日子绣坊监工的事。
  等到夏临离开,将事情暂且理顺的曹觅回过神来,才发觉时辰已晚。
  厅中伺候的婢女已撤下大半,戚游安静地倚在榻上,翻看着一本兵书。
  曹觅觉得有些奇怪,朝身后的东篱询问道:“三个孩子呢?”
  东篱回禀道:“王妃放心,方才王爷已经命人将三位公子送回各自院中。”
  曹觅一时愣住。
  另一边,戚游放下书,吩咐道:“你们退下吧。”
  房中仅剩的两三个婢女闻言行礼,之后直接离开了厅中。
  厅中只剩他们二人,戚游看了眼一动不动的曹觅,突然挑唇轻笑,转身先行回了里间寝屋。
  今夜,房中居然只剩下她和戚游两个?!
  曹觅心头纷乱,在厅中踟蹰了好一阵,才咬着牙跟着进了房。
  她来到里间,小心揭开床帐,却看到戚游已经在床的外侧躺下。
  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她发现北安王双眼阖着,胸膛有规律地一起一伏,看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于是曹觅放轻手脚,打算从他身上越过去,到里侧去。
  早前一家五口在这张床上一同睡了好几日,戚游一直无比规矩。夜里三个孩子突然醒来,睡在最外侧的戚游总能第一时间醒来,然后处理好。
  有好几次,曹觅还是白日间听孩子们提起,才知道夜里戚游给他们喂过水把过尿。
  所以虽然此时床上躺着一个大男人,但曹觅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适和害怕。
  但就在她爬上床,右手刚刚撑到戚游身体另一侧时,戚游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问道:“怎么不去将三个孩子抱过来?”
  曹觅整个人僵在当场。
  她尝试着想要先越过戚游,到床里侧去,但戚游直接屈膝,阻挡住她的动作。
  曹觅只能维持着悬在他上方的姿势,尴尬地笑了一声,硬着头皮回道:“王爷说笑了。天晚了,再把孩子抱来,怕是孩子受不住折腾。”
  “原来是这样?”黑暗中,曹觅很难分辨出戚游面上的表情,但却能从他微微上扬的语气中,判断他如今心情似乎……
  还不错?
  曹觅于是“呵呵”陪着笑了两声,想着干脆想下床吧。
  可是戚游直接一手揽上她的腰,阻了她后撤的退路,令曹觅一时间进退不得。
  “王妃不睡吗?”戚游又出声,“这么晚了?你还想到哪去?”
  “不是……”曹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她如今直挺挺地悬在戚游上方,想要进到里侧,要么戚游放下腿让她过去,要么她就免不了要贴着他的胸膛和大腿越过去。
  僵持了这么一会儿,曹觅决定干脆破罐子破摔——
  贴着就贴着吧,也指不定是谁占便宜呢!
  她心一横,也不管戚游刻意屈起的长腿了,直接撑起身体,贴着戚游就翻到里侧去。
  哪里想到北安王根本不想这么放过她,曹觅一躺下,他也顺着曹觅的力道,直接翻身覆到了她上方。
  曹觅整个人直接僵住,正要将自己早先在厅中想好的借口说出,就被北安王先发制人地捂住了唇。
  “你在调查夏临?”
  双唇被他的手指按住,曹觅只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
  “管家重新查了一遍账,府里的支取收益没有太大的问题。”戚游顿了一下,“她动了你的东西?”
  曹觅认命地又点了一下头。
  她知道自己的行动可能瞒不过这家里的主人,但没想到戚游连这种事都知道了。
  过了一阵,戚游又道:“这件事你如果想自己查,我这边暂时就不插手了。不过……你在京里的铺子舍了也好,你且记着,开春后,我们就要离京了。”
  曹觅愣了一瞬,再顾不得唇上的桎梏,开口问道:“我们?离京?”
  “嗯。”戚游点头,轻声解释:“……就封。”
  “回北安?”曹觅试探性问道。
  在这个朝代,王爷的封号就是他们封地的名字。戚游的爷爷是当时天子最疼爱的小儿子,北安是他千挑万选送给小儿子的礼物。它位于京城的西南方向,周围山青水绿,民风质朴。
  王位世袭,戚游身为这一代的“北安王”,就封自然是回到属于他的北安一带。
  但听她提起北安,戚游却摇了摇头。
  他情绪蓦地有些低落,低声道:“北安……回不去了。”
  曹觅愣住,下意识追问道:“不是北安?那我们要去哪里?”
  戚游翻身,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开口。
  四周安静下来,氛围突然变得十分压抑,曹觅只能听到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她略微屏息,而后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与戚游的呼吸频率对上,将自己的声息隐藏在戚游的呼吸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她以为戚游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枕边人突然轻轻回了一句:“还不知道,但很有可能,要去北边。”
  虽然看不到他现在的面容,曹觅却能想象他目前低落的神情。有那么一瞬,她居然想把手放上戚游的头顶,像安慰家里三个熊孩子一样,安慰一下这个无坚不摧的战神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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