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安王的王妃名声扫地,又意外死去,那么,最终得利的会是谁呢?
目前曹觅手中的线索还太少,她胡思乱想一阵,只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为了不给自己徒增困扰,曹觅甩甩头,将这些疑虑暂时抛下,准备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当然,在挥退了众位婢女之后,她起身重新检查了一下炭炉还有窗户,确保今天下午的悲剧不会再次重演。
此时时间尚早,她躺回床上之后,终于能够偷偷验证自己下午的猜测。
就在下午的时候,属于原身的床上出现了而她的全家福相册,后来,那本相册又在她掌心消失。
曹觅隐隐有种预感,她像其他穿越主角一样,获得了一个随身空间。
她闭上眼睛,开始靠意识去搜寻那个空间的所在。
这种事放在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少女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但曹觅确认自己能感受到与那片空间隐隐的联系。
那种感觉非常玄妙,反正当曹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家!
此时,她正站在家中的后院,身旁就是她死去前躺着的那张竹制躺椅,躺椅上铺着柔软舒适的绒毛毯。
下午那本突然出现的相册,此刻就静静地躺在绒毛毯上。
环顾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地方,曹觅感觉自己下午刚刚整理好的情绪又有些抑制不住。
她深吸几口气憋回泪意,迈步探索起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这个空间的范围就是她原本的家,外围的地方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阻止曹觅出去。但曹觅并不在意这一点,她穿过后院进入了自家的二层小别墅。
起初,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家中的时钟坏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并不是时钟的问题,而是这方空间中,时光好像彻底停住了。
除了她这个“意外来客”,家中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她死去那一刻的模样。
她能将这方空间中的东西拿到外面的世界,也就是北安王府,闹钟在被拿出去后又滴滴哒哒走了起来。她也能将现实中她身旁的东西随意收入空间之中。
除了活物。
简单来说,这方空间就好像是一个超强的保鲜库,但对于此时的曹觅而言,它的慰藉作用,远远大过于实际作用。
折腾了好一会儿,将空间大致了解一番之后,曹觅终于轻呼出一口气。
她任性地停留在空间之中,回到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抱着那本承载着珍贵记忆的相册,重新入睡。
——
第二天,曹觅是在北安王王妃的床上醒来的,那本被她揽在怀中的相册又一次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她心念一动,直接将相册送回了空间中。
确认没有其他遗漏,她将门外值守的婢女唤进来为自己更衣。她以为进来的会是桃子,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夏临。
曹觅还没忘记昨日夏临见到自己时的第一反应,这个看似活泼亲人的婢子很有可能就是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之一。被这样一个“嫌疑犯”贴身服侍,曹觅后背不由得有些发寒。
但她不敢表现出任何一点不适,不光是要装成一切都不知道的模样,还要打起精神准备应付今天的计划。
更衣洗漱之后,她先是拒绝了夏临为她端上的膳食,接着便领着人赶往景明院。
曹觅决定,在找出那个想要暗杀原身的凶手之前,自己一日三餐便都在景明院用了。一方面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则也可以关心一下不思饮食的王府嫡长子,在未来的天命主角面前刷刷好感。
一顿早膳吃得很快,戚瑞吃得比昨晚还要少,连带着一直注意着他的曹觅都没了胃口,七分饱时就撤了膳。
早膳后,有婢女端来熬好的药水,戚瑞和曹觅一人一碗。
戚瑞喝的自然是昨日刘大夫开的开胃药,他虽然吃得少,但在喝药这种事上却干脆得很。
而曹觅看着摆到自己面前,治疗风寒的药汤,心中却警惕起来。
尽管知道原身已经喝了很久,凶手不大可能会在这上面动手脚,曹觅还是决定更加小心一些。
她摇摇头,对着端着药的夏临说道:“昨日我小睡醒来,已觉大好,这药先停了吧。”
夏临听了她的话,没有立刻将药撤下,反而皱眉劝道:“夫人,风寒易反复。你昨日才好,还是再多喝两帖妥当些。”
曹觅笑得温和,口气却不容拒绝,“撤下吧。是药三分毒,再喝下来我恐怕也失了胃口。”
她一面笑着与夏临交锋,一面在心中暗暗惊讶这位大丫鬟对待原身的态度。
戚瑞喝完药后,曹觅便尝试着想与他交流,但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面无表情,一副对所有人封闭的模样,让曹觅无处下手。
曹觅也不气馁,她自顾自说完几句话,便带着夏临离开。
戚瑞的事急不得,她要先去处理张氏母女那边的情况。昨日是她主动向戚游请命了调查的任务,是以她将这件事放在了首位。
她到达后院关押下人的地方时,春临已经等在屋外了。
这里先要提到原身这两个助手的区别。
夏临的工作更多的是留在原身身边,帮助原身决策。所以昨日她一见到原身,就非常主动且习惯地给原身出了主意。
而春临而是负责执行这一块的,原身在夏临的帮助下完成一项决策之后,由春临指导府内相关的管事去处理。
曹觅却知道,这可不是原身做主分的工,更像是两人自己有意区分的结果。
与春临汇合后,曹觅便在春临的引导下进了门。
昨日里,北安王的人已经出面,将几个有嫌疑的管事和仆役都抓了出来。曹觅要做的,就是审出与此事有关的人。
她照例坐好,吩咐人将那些管事一个一个带上来问话。
经过一晚上的关押,后院的几个管事看着都有些憔悴,可喊冤的声音却一个比一个大。
采买的老嬷说自己大半辈子都在府中,支取皆按着原定的章法,没有贪昧过一块铜板。厨房的掌事抖着脸上的肥肉,说给张氏的每餐都按着吩咐做,府里的正经主子吃什么,端给张氏的就是什么。
他们不仅冤喊得中气十足,甚至会主动要求拿账本过来对簿,以证自己的清白。
曹觅觉得十分棘手。
在她获得的记忆中,后院的支出走的是府中的公账,每月里夏临帮自己对好账之后,便会交到府中管家那边去。
管家可是北安王戚游的人,看昨日他自由进出书房的模样,绝对是一个深得戚游信重的角色。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也卷入了此次事件,那就只能证明,交到他手中的账本没有问题,至少没有太大的问题。
曹觅扶着额头,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管事们一个接一个被带出来审问,又一个一个被重新带了下去,花了大半个早上,曹觅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康被带了上来。
陈康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双眼狭长,透着一股市侩味。面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活脱脱是抗日神剧中的汉奸模样。
他没什么才能,在王府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一般是协助其他管事做些杂活。
张氏来了之后,往那院子分配炭火粮食的活,就交到了他手上。
所以,这个人便是此次事件中最有可能的犯事者,也是曹觅有意放在最后审问的对象。
陈康一上来,不像别人一般高声喊冤,而是端着笑脸,谄媚地向曹觅,还有立于她身后的春临和夏临行了个礼。
他一副极端配合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也极端敷衍。
曹觅让他起身,询问道:“宜兰院中的一应供应,便是陈管事在安排吧。如果张氏受了委屈,管事可知那院中本该供应的炭火吃食,都到哪里去了?”
陈康垮了笑脸,“小人不知道啊!”
他的语调非常夸张,让曹觅想到了京剧中的那些丑角。
“小人可一直都是按照吩咐办事的!会不会,会不会是那张氏母女出身贫寒,吃不惯府中的好粮食,这才把自己给饿着了?”
要不是记着要扮作原身的娇弱模样,曹觅都想直接笑出声。
见曹觅不说话,陈康也不在意,自顾自演得高兴,“或者是那张氏有意蒙骗了王爷和王妃,想要等着风波过去,好用那银丝炭去换取银钱!哎呀呀,当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啊!王爷被那孤儿寡母迷去了心神,夫人您可得擦亮慧眼啊!”
曹觅笑了笑,“我也觉得管事说得有道理。”
第7章
陈康双眼一亮,附和着直点头。曹觅却能发现他伪笑下歪掉的唇角,明晃晃在嘲讽当家主母的无能好糊弄。
欣赏了一阵他的扭捏作态,曹觅迤迤然转过头,对着春临柔声道:“春临,将陈管事方才说的都记下来,待会呈给王爷看看,莫叫王爷误会了我们后院的人。”
春临执笔书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是。”
但与春临的镇定不同,屋中另外两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变故,陈康的笑意都直接僵在了脸上。
夏临皱了皱眉,倾身靠近曹觅,“夫人,此事恐怕不妥。”
“啊,有何不妥?”曹觅故作惊讶反问。
“不过是后院的一些小事,何必闹到王爷那边呢。”夏临规劝道:“王爷已经把事情交给您,肯定是希望咱们院中自己处理好。再者,张氏可是侯爷亲自带回来的女客,这些话呈到王爷那边,少不得要惹王爷不高兴了。”
“这……”曹觅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那你说该怎么办?”
夏临笑了笑,安抚道:“既如此,小事化了便再好不过了。夫人不如带些礼物去探望张氏,借机将此事揭过。”
“可,可王爷怒气正盛,这件事肯定是得追究出一番结果的。”曹觅咬着下唇,“今日审问你也看到了,众位管事都没有出错,账本是你对过的,肯定也没问题。”
她兀自纠结一会,干脆叹了一口气,“哎,左右我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不如直接让王爷派人来看看好了,总得给张氏母女一个交代。”
夏临动作顿了顿。
她眼珠子一转,转口道:“若真是王爷要求,夫人可得多费费心……”
曹觅按着原身往常与夏临相处的模式,附和着问:“夏临,你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你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办?”
夏临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陈康。
陈康哆嗦了一下,似有所感。
夏临便接口道:“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陈管事话中似有隐瞒,夫人不若请上刑具,重新审问。”
曹觅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刑,刑具?”
原身怯懦,可见不得这么恐怖的东西。
夏临正要再劝,还没开口,便被突然嚎哭出声的陈管事吓了一跳。
“夫,夫人饶命啊!”陈康扑通一声直接跪下,“都是小人的错,夫人莫上刑具,小人俱都招了,俱都招了!”
曹觅转头看去。
这陈康大概真有些做戏的天分,方才演得夸张,此时哭嚎起来,也是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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