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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长鸾也跟众位夫人讨论过难民一事,夫人们对难民思虑周全,令人动容,是以在这国难之际,”她弯了弯唇,又道,“长鸾提议不如将原本应当送给溧阳和盛大人的新婚贺礼折成钱粮去捐给灾区,既能积福积德,又能安抚难民,岂不正是两全其美?”
  一席话说完,众女眷脸色都有些难看,殿中鸦雀无声,这次谁也不敢再做那出头之鸟。
  见她们装傻充愣,骆思存转而朝着王娴音眨了眨眼睛,娇声问道:“母后,你说儿臣这个法子好不好?”
  王娴音当即装模作样地思忖片刻,才连连点头,不住地道:“极好极好!这样一来,也能为溧阳和盛初寒挣个忧国忧民的好名声,有这样知事的公主和驸马,也是我大梁的福气!”说罢又去问骆思茗,“溧阳,你意下如何?总之一切还是要看你想如何办。”
  骆思茗在这三言两语间早已脸色煞白,为了隐藏自己几欲控制不住的情绪,她一直都低着头,此时听到王娴音的问话,愣了半天,才慢慢“嗯”了一声。
  除了答应,她又能如何办!?
  今日王娴音和骆思存唱的这双簧是非逼她大度答应不可。
  她捏着拳头,将骆思存恨得咬牙切齿。
  众女眷眼看骆思茗都答应了,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纷纷朝王娴音点头称好。
  正当她们以为今日之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却不料骆思存接下来的话将她们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只听骆思存朗声道:“既然这贺礼含了两方面的意思,那众位夫人也应当拿出些诚意来,这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儿,可千万别做那表面功夫。”
  此时楚妍碍着难民之事一直不敢再惹是生非,生怕又面临被全天下讨伐的局面,但与她一伙的贤妃却是个不怕的,贤妃剜了骆思存一眼,厉声道:“长鸾,你这般阴阳怪气作甚?既然是贺礼,本宫相信众位夫人也定当不会食言,何须你个晚辈来提醒?”
  “哎,贤妃娘娘,您可真是误会长鸾的意思了。”
  骆思存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说:“说到底,这也算是募捐之举,既然是募捐,那必定要让天下百姓都来看看,咱们这些人虽处京城之中,却仍心系他们,所以眼下还有个提议——”
  “此次以溧阳公主为名的贺礼应当公平公开公正,长鸾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将众位所捐之款白纸黑字一一记录在册,清清楚楚的同时,让秦州一带受灾百姓们也可明白他们理应感谢的不止朝廷,还有众位夫人的无私付出。”
  不少人已经面如死灰,偏生骆思存那张嘴还在开开合合,掷地有声地说:“此事既然是长鸾提出来的,那便由长鸾来带个头吧,长鸾愿将今年份的食邑所得尽数捐出,并且另捐出三千两银子给户部,以助太子尽快赶赴灾区,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王娴音也拿出了皇后的气度,肃穆道:“本宫也愿意从此节衣缩食,削减延宁宫的用度,以王氏之女的身份捐出两万两银子。”
  说完,便有宫女在那长长一卷的罗纹纸上将两人的捐款数目记录了下来,且分别前去按了手印。
  做完这一切,骆思存笑得愈发狡黠,眼神扫了一圈,“众位夫人,该你们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面无死灰,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骆思存食邑万户,一年食邑所得已经不是小数目了,还外加了三千两银子,而皇后直接捐出两万两更是可望不可即。
  这母女俩能如此豁得出去,只怕此行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们来的鸿门宴。
  可她们如今走也走不得,可要是留下来正儿八经地捐款,数目却是不敢自行拿捏的。
  哪怕不比王娴音,那也要同骆思存看齐,一旦捐得少了,那自家夫君要是被同僚嘲笑穷酸,面子上该如何过得去?更何况以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宴会,到时候少不了攀比一番,若落后得太多,只怕自身和儿女们在京城里总也要低人一等。
  然殊不知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悬殊得天差地别,若是换做男人在此,只怕他们宁愿被嘲笑也不肯透露出家中财底的。
  这也是骆思存想从这群日日在后宅勾心斗角的妇人们身上下手的真正原因。
  也许其中不乏聪明的,可这些聪明的却也更要顾虑到此事她们该不该出头戳穿,若是做了,只要太子一天不倒,朝堂上便再也无他们夫君的容身之地。
  这般想着,楚妍已然是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只见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管你们捐多少,反正本宫今日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儿玩闹!皇后娘娘,臣妾告辞!”
  然就在她站起身来踏出门槛的那一刻,骆思存如同恶魔附耳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贵妃娘娘这么着急做什么?今日若不聊表心意,只怕你出不了这个门。”
  听到这话,楚妍猛地转回身,恶狠狠地瞪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骆思存缓缓走到她面前,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父皇做了什么,你今日若不带头示范,我保证明日便让你坐牢祸国妖妃的罪名……”
  “叫你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
  剧情走一发!
  第34章
  楚妍被骆思存这席话吓得惊魂不定, 心中翻滚起惊涛骇浪。
  她死死瞪着眼前的人,暗暗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错。
  可她明明将一切都做得十分隐秘了,且乾元帝表面看起来根本毫无异样, 所有人都没看出来, 偏偏只骆思存一人发现了?
  可骆思存这一脸笃定从容的模样, 看起来又一点也不像是装的。
  她拿捏不准, 只得暂时先坐了回去。
  迫于王娴音和骆思存施加的压力,再加上连楚妍也乖乖捐了银钱, 剩余的女眷即使心头再不愿,也只得挨个上前来捐。有了对比,她们心知捐得不能太多,亦不能太少,是以大部分人都只捐了三五千两。
  但全部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骆思存愈发觉得满意, 将按着众女眷手印的那卷纸命宫女好生地收了起来,而后王娴音又派人挨个随着这群女眷回家去取银钱来。
  白纸黑字, 即使那些成了精的王公大臣们想赖账,也是不能了。
  将这一切做完,已经近晚上了。
  骆思存在王娴音的宫里用了晚膳,却仍有些心神不宁。
  白日里她威胁楚妍的那番话, 绝非危言耸听, 楚妍是如何控制乾元帝的,今晚便可以揭晓——景无虞已经趁此机会潜进了楚妍的毓秀宫。
  骆思存早早便派了拒霜去延宁宫后门守着接应景无虞,就等他的消息。
  由于目前还没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楚妍暗地里的勾当,是以这一切都是她独自谋划的, 暂时未惊动王娴音。
  但王娴音早在晚膳时已经看出了骆思存的异样, 但见她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便没有多问, 早早就回屋歇息去了。
  到亥时的时候,宫里忽然火光震天,骆思存心底咯噔一声,瞬间便从床上坐起来,连忙开了门往延宁宫后门走去。
  果不其然,拒霜扶着略显虚弱的景无虞刚刚进来。
  他一身夜行衣,单手捂着腹部,嘴唇发白,眉头紧皱,显然受伤不轻。
  骆思存尽量保持着镇定,从拒霜手里将他接过来,咬着唇问道:“楚妍发现你了?”
  “那倒不是,”景无虞勉强笑了笑,“出毓秀宫的时候被沈林给发现了,他武功不错,我不小心被他刺了一剑。”
  沈林,禁军统领,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连景无虞都称他武功不错,她不敢想象景无虞是如此从禁军的层层包围里逃出来的,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伤口渐渐将他的整只手都染红了,骆思存面色也有些苍白,一边扶着他往屋里走,一边说:“先进去把血止住。”而后对拒霜吩咐道,“地上的血渍赶紧清理一下,别让那些禁军发现痕迹。”
  景无虞听她这么说,却突然愣住,拧着眉头道:“你这是要我躲进你就寝的屋子?”
  骆思存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对,这里最安全。”
  “若是不小心被找到了,不会坏了你名节吗?”
  她冷着脸,嗤道:“这岂不是正合你意?这样就可以早点娶到我了。”
  “……”景无虞木着脸,低声道:“我才不会那么卑鄙。”
  “好好好,你最光明磊落。”
  严肃的气氛被他破坏掉,骆思存忍着笑再次架住他,“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成什么样子,赶紧躲进去,你这伤口我看着渗人。”
  景无虞嘴上说着不情愿,身体却很诚实。
  在骆思存的催促下,一声不吭地随她进了屋。
  他们前脚刚走,禁军很快追了过来,不过没有王娴音的允许,他们不敢擅闯,只能按照流程将整个延宁宫围得水泄不通后,在正门口等待通传。
  这便算是争取到了时间。
  拒霜很快将血迹都清理干净了,轻舒口气,她看着骆思存紧闭的房门和房里微弱的烛光,心里头又是担忧又是高兴。
  喜的是她家公主终于寻到了一个良人,忧的是未来的每一步都不好走,她倒希望自己能代替骆思存将那些苦难都受了,让她的小公主无忧无虑地长大。
  *
  骆思存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早在屋子里备好了绷带和伤药,不过景无虞会伤这么重,却是她未曾预料到的。
  她沉着脸将他扶到自己的床铺上,而后又将裹伤的东西拿到跟前,准备亲自给他止血上药。
  只是手刚触碰到他的腰带,却被眼疾手快的景无虞一把给握住了。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有些自责。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景无虞躲闪着目光,停顿片刻,有些不自然道,“还是我自己来弄吧,省得脏了你的手。”
  “可是我想帮你。”
  骆思存拨开他握住自己的手,黑色衣料下暗色一片,他另一只手的指缝仍在慢慢往外流着血,见此情形,她不禁鼻头一酸,差点便落了泪,满眼都是心疼,什么礼数规矩统统都再也顾不上,只是看着他,再次坚定地重复道:“景无虞,让我帮你上药。”
  这般柔软的表情,在她脸上并不常见,是以只消一眼,景无虞便丢盔卸甲,鬼使神差般点了头,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了。
  他伤在腹部,要处理伤口,那衣裳都得脱光,不过她未想到这些绮丽,只是认真地解开了他的腰带,将外衣慢慢敞开,露出里面被血染得鲜红得刺眼的亵衣。
  她秀眉蹙得愈发紧,紧接着又轻轻掀开亵衣,那道长长的剑伤便蓦地暴露了出来。
  伤口不深,但约有半寸长,看起来十分狰狞,一下便让她红了眼眶。
  “疼吗?”她轻声问。
  “还行。”想了想,景无虞又补了句,“没你想象中那么疼。”
  他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感受按在他腹部上的纤纤玉指,刻意地闭了双眼调整呼吸,不去看骆思存难得温柔的神情。
  他实在是怕自己在这样的她面前毫无自制力,没了自我。
  然不过片刻,酥麻感由腹部四散而来,连那伤口的疼都掩盖不住这种难耐的刺激。
  躁动,狂热的躁动。
  他轻颤着身子,喉头上下滚动,嗓子干得发疼。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五年来许多个想到她的不眠之夜,这种躁动燃烧过他很多次。
  但那么多次都不及今日这一回来得更加清晰而陌生。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按住她为他上药的手,哑着声音道:“长鸾……”
  “嗯?”骆思存吸着鼻子,疑惑看向他。
  “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弄疼你了?”
  “不是,是我……”他顿了下,努力在脑中想着该怎么向她形容这些难堪的心思,半晌,终是词穷,只得叹着气道,“你这样弄我,我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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