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岛。”
“公孙岛……有何为证?”
“这个……苍天为证!”
“如何称呼?”
“无咎。”
“缘何抢我夏花岛的猎物?”
“凑巧啊,诸位也是亲眼所见……”
“你乃修仙之人?”
“嗯,真正的筑基高手!”
“哼,大言不惭!”
“恕我冒昧,夏花岛是何所在……哎,别走啊……”
几个汉子没了耐心,转身奔着不远处的那位乐岛主走去。
遭到盘问的年轻男子,则是坐在地上,兀自浑身湿漉,疲倦而又狼狈的样子。他的身旁还摆放着一截烂木头,正是他的独木舟,只可惜已不复存在,那个岛主的渔网太厉害了。
岛主?
夏花岛?
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哪里啊?
“岛主,此人来自公孙岛……”
“还是一位修仙者,修为不高,喜好吹嘘,或来自穷乡僻壤,因仰慕我夏花岛,故而辛苦寻来……”
几个汉子走到乐岛主的面前,争相禀报。
“他自称无咎,是否将他逐出夏花岛?”
“还请岛主定夺!”
“哦,原来如此……”
乐岛主回头一瞥,显得颇为大度:“我夏花岛,并非绝情之地,何必欺负一个外乡人呢,暂且由他便是……”话语声渐渐低落,似乎改为传音。他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几个汉子紧随其后,彼此之间显得极为默契。
此时,暮色降临,远处已有灯火燃起,整个海岛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年轻男子依然坐在原地,他应该乎无处可去,兀自默默打量着陌生的海岛,却又忍不住神色好奇。
喧闹一时的海边,终于冷清下来。
而除了他之外,十余丈远处,还坐着一人,竟是将赤裸的双脚悬在海水中来回摇晃。看她的模样,像在玩耍戏水,偏偏心不在焉,并悄悄回首偷窥。
“哎,你看我作甚?”
话语声响起,很清脆悦耳,也很蛮横。而口音并不难懂,倒是与神洲的方言有些相仿。稍加留意,便可听说个八、九成。
“哼,你不看我,又怎知我看你?”
男子回敬了一句,索性背转身来。而看着面前的独木舟,他又禁不住摇头叹息。
也幸亏有了独木舟,否则撑不到今日。谁料恰逢海上风暴,竟意外撞到了一群猎取海怪的修士。若以口音猜测,莫非寻至神洲地界?不能够啊,没听说神洲有个夏花岛……
“哼,我便看你又能如何,你一个男子,扭扭捏捏,着实令人厌烦!”
蛮横的话语声咄咄逼近,一个娇小的人影到了身后。
咦,我不想惹麻烦而已,却也不容欺负。
年轻男子被迫转身,却又脸色一变:“你住手……”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走到近前,直至丈余开外,这才站定。而她依然光着双脚,竟伸手摸出一把小巧的弯刀,上下挥动,佯作凶狠道:“你今日存心捣乱,害我一无所获,快快加倍赔偿,否则我凝月儿绝不饶你!”
这女子的年纪虽小,却裸着四肢,手持利刃,分明就是拦路打劫的架势。
男子颇为诧异,慢慢站起身来:“月儿……”
“凝月儿!”
“凝……儿……”
“我叫凝月儿!”
“还是月儿好听啊……”
“当真?”
“当真,也简单好记……”
自称凝月儿的女子,原本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竭力摆出凶恶的模样,却禁不住咧嘴微笑。而她忽又想起正事,小脸一沉:“你……你加倍赔偿!”
“嘿,我竟遭到一个小丫头的欺负?”
男子大为意外,却两手一摊:“要财没有,要命一条。这位月儿姑娘,悉听尊便!”
他根本未将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谁料凝月儿却是如释重负,再次用力挥动着她手中的鱼刀:“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人。从今往后,你便归我所有。”话到此处,她竟颇为得意,一甩下巴,昂首挺胸道:“哎,跟我走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 好好待你
…………………………
街头巷尾,有灯火亮起。
那灯火,并非火把,亦非常见的灯笼,而是玉石炼制的灯匣,有尺余大小,其中盛放着一种海鱼的鱼籽,能够随着时辰的变化而点燃放光。它还有个颇具诗意的名称,星灯。
夜色星灯下,一条街道盘山而去。
街道两侧的房舍、或铺子,多半已关门闭户。但见炊烟朦胧,行人稀疏。
街道过后,山野丛林。
一条小径,逶迤而去。
十余里外,两间石屋出现在林边的草地上。
一道小巧的人影飞奔而至,手中依然拎着她的鱼刀。看着熟悉的石屋,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却顿足回首,扬声抱怨:“哎呀,十余里山路而已,却要被你走到天明……”
一位男子的身影,从远处摇晃而来,尚未近前,又抬头仰望。
此时月朗星稀,夜色正好。
“小丫头,满口胡说……”
“我叫凝月儿!”
“凝儿?”
“月儿……”
“嗯,月儿,这是什么地方呀?”
两个人一路走来,拌嘴不断。
而凝月儿自以为占了便宜,依然兴致冲冲,不时分说着海上的各种见闻,以及夏花岛的风土人情。只是那个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修为不高,胆小怯懦,却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来还须调教一番,方能派上用场。
“这是我家!”
凝月儿将鱼刀插在腰后,径自走向石屋。
所在的地方,颇为空旷。除了两间石屋,便是屋后的大片林子。而屋前的草地,恰好面对大海的方向。举步悠然,海风拂面。但见明月万里,万波生辉。
“东屋是我的,西屋也是我的……”
凝月儿站在石屋门前,以主人的口吻分说道。
“咦,两间石屋都是你的,我住何处?”
“你住草棚啊,通风凉快呢!”
石屋的西侧,摆放着石桌石凳;石屋的西侧,搭有草棚。而草棚下却砌有锅灶,并摆放着水罐、木柴等杂物。
年轻男子看向那凌乱的棚子,顿作不满:“小丫头,你岂能如此待客?”
“嘻,你又非贵客,乃是我凝月儿的门徒!”
“门徒?”
“嗯,吃我的、住我的,听我吩咐,帮我出海……”
“那是门人,仆从!”
“很有道理的样子,随你吧。我出外多日,颇为劳累,暂且歇了,有话明日再说啊!”
“吱呀”一声门扇开启,凝月儿一只脚踏入门内,忽又想起什么:“哎,怎么称呼呢?”
“无咎……”
“嘻,好古怪的名讳!”
“咣当——”
门扇关闭,凝月儿回屋歇息去了。
屋前的草地上,自称无咎的男子,兀自满脸的错愕。片刻之后,转而四望,看着那凌乱的草棚,他禁不住两眼一翻而默然无语。
一不留神,成了小丫头的门徒?
那小丫头的年纪不大,占便宜却是理所当然。我吃她的,住她的,还要帮她出海,她究竟要干什么?
而在海上漂泊许久,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暂且安顿下来,再慢慢计较不迟。
无咎又在草地上溜达一圈,这才走向草棚。
他先是将草棚堆放的杂物稍加清理,顺手找块破旧草席铺在地上。不忘扯下湿漉漉的衣衫,换了一件青布长衫,然后在棚下盘膝而坐,悠悠舒了口气。
还记得当年的部洲之行,以及最后逃离的情景。
所熟悉的阿威、阿雅、阿猿、阿金、阿离,都死了。阿胜与阿三,则是归隐山林。遑论那群伙伴的为人善恶,总算是各得其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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