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咎没逃,他就躲在石头的背后。不仅于此,便在巴牛落下的瞬间,他抬起右手,祭出腕子上的雷鞭,同时又抬起左手,祭出几枚符箓。只要被他抓住时机,他的反攻总是源源不断而异常的凶猛。
对此,阿三曾经有过一段精妙的诠释:师兄就是这般的狡诈,就是这般的毒辣。一旦他要杀人,便诡计连环,后手不断,防不胜防啊!
巴牛虽然早有领教,而他对于无咎的认知,远远不抵阿三的深刻。便在他刚刚蹿起,两道雷火就要出手的刹那,双脚已被银色的雷鞭捆住,紧接着符箓炸开,一团冰雹夹杂着风霜雪剑轰然袭来。他急忙双脚挣扎,雷火出手。水火对撞,防御更胜一筹。而不待他有所侥幸,又一块玉符炸开,一片雾气当头罩下。
该死!
昊日门的蔽日符。
此符倒也寻常,而禁锢之力却是极为强悍。何况近在咫尺,不得御剑躲避。且地磁之力阻碍,法术神通威力大减。冷不防的遭到这种符箓的偷袭,还真的难以挣脱。
巴牛不及多想,全力往上蹿起。怎奈雾气弥漫,顿时去势受阻而身形僵硬。他暗哼一声,强催法力。周身上下,竟“腾”的涌出一层火光。
那是他的丹火,再加持雷火门的秘术,由他这个人仙高手施展出来,威势非同小可。随之“喀喇”碎响,霎时雾气消散而禁制崩溃。而不等他借势反攻而痛下杀手,缠住双脚的鞭子,并未毁于丹火之下,而是犹如一条恶毒的蛇,顺着双腿攀援而上,眨眼之间已将腰身以及双臂紧紧缠缚。他蓦然一惊,再难支撑,斜斜坠落,“扑通”砸在地上。
倒是忘了,还有一根鞭子。
不,那是一条蛟筋!
而一条炼制粗劣的蛟筋,又奈我何!
巴牛砸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或也难以爬起,只管强驱法力。他要凭借强大的修为,崩碎缠在身上的蛟筋。他要摧毁那小子所有的手段,然后再将他与他的同门斩尽杀绝。而他正在翻滚之际,一道人影扑了过来。他又急又怒,吼道:“滚开——”
“嘿、嘿——”
笑声鬼魅,透着得意。而得意的笑声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冷寒彻骨的杀气。
滚开?
我不!
耗去了多少心机,用去了多少力气,就是为了这一刻,怎会无缘无故的罢手呢!
无咎从石头背后冒了出来,直奔巴牛扑去。
而巴牛不比寻常的筑基修士,不仅修为高强,且身躯粗壮,又岂肯罢休。他在地上拼命翻滚,便如同一头暴怒的猛兽。
无咎从天而降,却“砰”的一声扑空。他不依不饶,抬手一指。当蛟筋炼制的雷鞭猛然一收,他再次飞身而起。巴牛的挣扎稍稍一缓,终于被他趁机扑到身上,却又猛然一趔趄,差点被甩飞出去。
“咦,任凭你是恶狼,还是猛虎,我铁拳乱打——”
无咎也是怒了,恰好骑在巴牛的后背上,趁势左手一把死死按住对方的脖颈,右手握拳便狠狠砸了下去。
拳头打人,他太有心得了。被他拳打脚踢之人,更是不胜枚举。一旦挥拳开打,专找命门要害之处下手。但见铁拳生风,“砰、砰”闷响不绝。
“无咎……你当真可恶……”
巴牛又窘又急,又羞又怒。怎奈蛟筋愈来愈紧,难以挣脱。再加上缠住后背的双腿,按住肩头的铁爪。便好像猛兽落入牢笼,只能任由摧残蹂躏。尤其是砸下的拳头,势大力沉,且拳拳不离耳门要穴,虽有护体灵力加以抵御,而震荡的力道源源不断,令人惊悸难平而头晕目眩。即便想要运转玄功,也心浮气躁。他禁不住咒骂一句,竟然极为的慌乱无措。
无咎不管不顾,铁拳“砰砰”作响……
这边的动静,远处一目了然。
在大坑的边缘,阿威、阿雅等人依旧在居高俯瞰。接连目睹着形势的逆转,众人已没有了当初的惊愕,只管默默观望,各自心绪莫名。
不过,阿三还是禁不住叹道:“我的天呐,巴牛长老也难逃毒手!”
一声感叹,似乎触动了众人的心思。
阿威摇了摇头:“算计了三位筑基高手,倒也运气,而他竟敢算计巴牛长老……”
他是想要指责某人的胆大妄为,而话没说完又闭上嘴巴。巴牛长老固然修为高强,而被捆住手脚,遭到铁拳乱打,就发生在眼前。
“且不说是否运气,他以一敌四的胆量便令人钦羡。如今又将人仙长老打翻在地,足以傲视仙门!”
阿雅的一双眸子在微微闪动,即使在黑暗中,也显得媚然生辉,她禁不住伸手拈起发梢,腮边多了一抹笑意:“当初在黑泽湖,他仅为凡人,便不惧仙道高手,于是我好奇之下救了他,殊料想今非昔比……”
“师妹!”
阿威猛然回头,两眼圆睁:“你与他早有旧情……”
阿雅发觉失言,眼光一瞥,笑意收敛,嗔怒道:“师兄,你并不输他,唯一欠缺,便是心胸狭窄而毫无度量!”
“我……”
阿威欲辩无言,默默挺起胸脯。他想让他的师妹明白,他不乏大度的胸怀。
阿雅不再理会她的师兄,继续凝神远望。不知觉间,她眸子再次神色荡漾。只觉得师兄的威武强悍,已是百里挑一,而那人不仅一扫迂腐怯懦,反而更加的强悍,也更为的蛮横霸道。尤其他动辄一脸的坏笑,总是令人关注而觉着有趣……
冯田的神情,矜持如旧,而此时却两眼眯缝,好像要透过黑暗而看清夜色中的真相。少顷,他忍不住疑惑道:“无咎师兄想要对付的,只是巴牛长老。而即使有地利之便,以他的修为,又岂敢以下犯上,莫非他……”
话到此处,他沉吟不语。
阿胜则是挠着胡子,犹自难以置信:“他修为筑基,已够神奇,谁料他打遍左右无敌手,又打起了人仙的前辈。哎呀呀,他虽然出自我的门下,我却愈发糊涂了……”
他的感慨,道出了阿胜等人所想。现如今的无咎,已是猜不透、也看不懂。
“哈……”
阿三的笑,学自他的师兄,竭力试图营造一种洒脱,或是高深莫测,而他笑起来的时候,却总是透着几分又贼又贱的味道。
“我太熟悉师兄了,他虽然狡诈,喜欢故弄玄虚,而眼下却也迫不得已!”
阿三见左右众人看来,愈发得意:“师兄得罪了玄武谷,如今又无处可逃,只能舍命硬拼下去,否则没人救他啊!”他大眼珠子一转,又道:“既然师兄缠住了巴牛长老,你我何不趁机找寻出路……”
阿威深以为然,便要吩咐众人离去。
冯田突然道:“无咎师兄尚未脱困,你我岂能弃他于不顾……”
阿胜忖思道:“是啊,如此不妥……”
阿威的脸色不快,叱道:“使不得飞剑,如何对付巴牛长老?稍有不慎,你我便将自寻死路……”
冯田却坚持己见,耐心劝说:“即使对付不了巴牛长老,又何妨除去石臼、阿果与阿世呢?此举不仅助了师兄的一臂之力,亦全了同门的情义!”
阿威迟疑不决。
阿胜看向阿雅,点了点头:“冯田所言有理!不如杀了石臼、阿果与阿世,以绝后患!”
阿雅会意,转而看向阿威。
阿三似乎觉着便宜,前后张望,两眼中透着几分贪婪之色,急切道:“不敢耽搁啊!巴牛长老自顾不暇,倒是杀人的好时候。待杀人之后,再离去不迟呢!”
阿威的脸上杀机一闪,猛然挥手……
……
第六百二十三章 绝不啰嗦
………………
“砰、砰——”
乱石堆间,两道人影纠缠一起,铁拳有声。
无咎骑在巴牛的后背上,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都不下数千斤的分量。
铁拳虽猛,且势大力沉,一时片刻,还伤不得一位人仙的高手。巴牛只管催动灵力护体,并设法脱困。怎奈拳头专打耳门要穴,力道传来,虽无大碍,却扰乱心神而无暇他顾。
“无咎,我饶不了你……”
巴牛暗暗发狠,低声嘶吼。没人理他,只有拳头“砰砰”落下。他咬牙挣扎,而捆缚的蛟筋,异常坚韧,想要挣脱,并不容易。何况抓住脖颈的大手,像是铁钩,力道惊人,竟逼迫他抬不起头来。
“我有话说……”
巴牛像是在求饶,继续出声。他一边硬撑着拳头的重击,一边断断续续道:“我记得你筑基不久,怎会提升到六层的修为呢……还有啊,你的力气之大,筋骨之强,出乎想象,堪比人仙高手……”
“砰、砰——”
回应的只有拳头。
“你伤不得我……”
巴牛的半边脑袋,被紧紧压在地上,并随着铁拳的重击,不断撞击着坚硬的石头。他强抑怒火,接着又道:“无咎,你与四象门有何渊源,何妨明说呢,我不再过问就是……”
“砰、砰——”
动得了手,绝不啰嗦。
这是无咎的行为准则。
谁料接连砸下一、两百拳,却依然破不了巴牛的护体灵力。可见彼此修为的差异,一时难以逾越。却又不敢罢手,否则前功尽弃。而既然难以奏效,便数百拳、数千拳!
“砰、砰——”
无咎挥拳猛砸,坚决而执着。
不管如何,巴牛,乃是人仙的高手,修为高强。稍有差池,便将出现意外。如今好不易将他抓住,且尽情痛打一番,绝不给他喘息之际。
嗯,就是个道理!我打!
“住手——”
巴牛再次出声,并强行要挣扎抬头。
无咎置若罔闻,一拳接着一拳。
巴牛突然异常的愤怒,吼叫起来:“尔等小辈,住手——”
无咎依旧是死死按住巴牛,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相距二、三十丈远的空地上,坐着三人。那是阿世、石臼与阿果,皆身患重伤,已吞服了丹药,各自忙着疗伤止痛呢。谁料便于此时,六道人影从远处悄悄蹿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阿威、阿胜、阿雅,后面跟着阿猿、冯田与阿三。六人来势极快,直奔三位玄武谷弟子扑去。浅而易见,趁机偷袭!
无咎微微错愕,也不禁喊道:“住手——”
他二人乃是冤家敌手,竟同时出声阻拦。用意或有不同,却都是徒劳无功。
只见阿威冲在最前,腾空便是一脚踢出。阿雅与阿胜紧随其后,双双抓出符箓砸了过去。
搁在往常,以阿世、石臼与阿果的修为,根本不惧任何筑基弟子的挑战,而此时三人身受重伤,想要起身都难,又如何对付突如其来的猛攻。阿世刚从静坐中惊醒过来,便被一脚踢飞,顺势砸翻了石臼与阿果,紧接着符箓轰鸣而烈焰滚滚。怎奈护体灵力不堪为用,全无招架之功。顿时三道冒火的人影满地乱蹿,阵阵的鬼哭狼嚎声很是凄惨。
随后而至的阿猿、冯田、阿三,不甘示弱,也相继祭出符箓,使得所在的方圆之内,一片火光冲天……
唉,生死有命吧!
无咎目睹惨状发生,无意多想,挥起拳头,便要继续砸落。
恰恰是这短短的耽搁,终于出现意外。
只见巴牛的身上,忽然蹿出一层火光。那是他的丹火,异常凶猛,再加持了雷火之术,霎时威势莫名而烈焰熊熊。
无咎急忙以灵力护体,强行砸下一拳,而尚未抬起拳头,却见他的雷鞭,也就是蛟筋,已在烈焰中扭曲,随时都将融化殆尽。他暗暗一惊,纵身而起,离地丈余,挥臂猛抓。一道银色的光芒倏然回到手上,竟已松松软软而再不复之前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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