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有人正在缝隙中挣扎。而他挣扎之际,又腹诽不已。
谁喜欢见缝就钻啊,还不是被逼无奈。本想着乱石堆积,缝隙也该四通八达,稍稍躲避之后,再设法逃去。不过,这石头缝也太狭窄了,倘若钻不过去,卡在此处,岂不是真的成了自投罗网的鼠辈?
如此倒也罢了,关键是那帮家伙还要干什么!
搬石、掘坑、放火、浇水……?
无咎扎入石头缝里,暂且躲过一劫。石头的下方,恰有一小块地方能够藏身。他竭力蜷缩身子,便要从角落里钻进另外一道缝隙,却被卡住腰身,一时挣脱不得。弄巧成拙,不外如此。而头顶的动静却是听得清楚,他吓得急忙再次挣扎起来。
搬石、掘坑,不怕,怕的是符箓之威。所在逼仄,再也不能以符对符。但有不测之祸,那才是水深火热呢!
无咎抽出一只手,接连掐动禁制。他想要封堵头顶以及四周的缝隙,以免真的水火齐下。而禁制尚未成形,便已支零破碎。他转而抓出飞剑,劈砍石壁,倒也火星四溅,却收效甚微。他只得作罢,拼命收缩身子,只想着挤过缝隙,以便躲过那帮家伙的毒手!
便于此时,头顶的大石头晃动起来,并“喀嚓、喀嚓”直响,紧接着几块玉符从缝隙中扔了进来。
无咎惊慌失措,全身用力。
我挤……
第五百五十三章 石头缝里
………………
“扑——”
石缝之中,火焰四窜。
七位筑基高手退后躲避,少顷,又齐齐上前,将各自的飞剑插入石缝之中,再大喝一声:“起——”
象垓则是守在一旁,凝神戒备。
众人合力之下,丈余见方的大石头被缓缓撬起,而各自的飞剑已被压得弯曲,并“喀喀”划出火星。大石头的沉重与坚硬,着实出乎寻常。
象垓舒展臂膀,全身筋骨脆响,待稍稍蓄势而趁机上前,奋力推出双掌。
大石头终于被掀飞出去,“砰、砰”滚了几圈,“轰”的砸在石塔脚下的空地上,竟震得四周一阵晃动。
在场的众人,无不动容。
“真是又重又硬……”
“怕不有十余万斤……”
“全凭修为,你我联手之下方能搬动……
“咦,小贼呢……”
众人面前石头堆里,多了一个坑。而大坑之中,除了烟熏火燎,还有一道窄窄的石头缝,却唯独不见躲藏的人影。
“又被他钻入石缝……”
“放火烧……”
几片玉符扔进石缝,顿然出闷响。接着风刀雪剑,竟是将石坑变成水潭。继而一道道烈焰从石头堆的各个缝隙中急蹿而出,随即杀气蒸腾而雾气弥漫。
众人远远躲开,不忘四处查看。待动静消停,再又重聚一处,随着象垓的一声令下,继续掘坑搬石头。
而位于高处的石头,合力之下搬动不难,深处却被压得层层叠叠,想要掘又谈何容易。而神识受阻,也不知鼠辈究竟躲到何处。何况石缝狭窄,在场的均为粗壮之躯,谁也钻不进去,即使能够勉强,也没谁愿意尝试……
与此同时,某人尚在黑暗的缝隙中寻觅。
险啊!
便在水火齐下的瞬间,总算是挤入石头缝里。而头顶身后却是电闪雷鸣,叫人好不害怕。所幸三块石头之间,有个小洞,且收起护体灵力,先探入脑袋,再收拢双肩,竭力扭动身躯。嗯,像蛇一样,慢慢往下,却难以容身,只有一道狭窄的缝隙,通往莫名的阴暗深处。我挤、我爬,我继续匍匐挣扎。而身后的动静,愈来愈大……
半个时辰过后。
乱石堆上,所挖掘的石坑又大了一圈。
而七位玄武谷的筑基高手,却瘫坐在四周的石头上,一个个气喘吁吁,显得又是疲惫又是沮丧。
忙碌许久,也不过搬走了三块石头。而所要找寻的鼠辈,还是没影。狭窄的石头缝隙,倒是随处可见,却无一能够穿行,或是抵达石塔的深处。而再要继续深掘,着实勉为其难。偌大的残塔,数以万计的大石头。真要是彻底翻找一遍,且不说耗日持久,即便如愿,也能将人累死!
“这般下去,如何是好?”
“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小贼,你我陷入绝境,偏偏又拿他无奈,何至于如此……”
“怎么不知来历?他必是元天门弟子无疑,率先挑衅,连杀我数人,……”
“莫非,元天门成心对付我玄武谷……”
“哼,还轮不到瑞祥长老为所欲为……”
“所言不差!来日返回星云宗,元天门亦将不复存在……”
“且赐教一二……”
“此番元天门高手尽出,曾经的门主,现如今的瑞祥长老,更是亲临部洲。他必然有所企图,而苦云子前辈又岂能容他做大……”
“此话从何而来……”
“你若不信,去问象垓长老,我玄武谷虽被元天门处处压制,却也来了四位人仙前辈……”
“据说长老与金水门不和……”
“嘘……”
众人回头张望,纷纷闭上嘴巴。
歇息之际,象垓独自登上高处眺望。片刻之后,他从塔顶返回。
一个中年壮汉举手致意:“长老,还请示下!”
那是玄火门的阿重,他师弟阿健跟着说道:“这般困在此处,绝非长久之计!”
在场的还有另外五位筑基高手,也是点头附和。
象垓落在一块石头上,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坑,阴沉的脸上同样带着郁闷之色。少顷,他抬起眼光掠过众人:“尔等歇息之际,我已大致探得端倪。此乃上古留下的一处阵法,被意外埋入地下。虽历经无数万年之久,且损坏过半,而余威尚存,想要从中脱身并不容易!”
“阵法?”
“何等样的阵法,竟如此庞大,又有何用处……”
“脱身要紧……”
“都是被小贼所害……”
众人虽有猜测,还是有些慌乱。
“若要脱身,除非破阵!”
象垓摆了摆手,沉吟又道:“而那小辈,藏于塔下,除非死了,否则他逃不掉。暂且守在此地,待我想出破阵之法,再行计较不迟!”身为前辈,所思所虑果然远常人,他说到此处,命道:“阿重、阿健、阿康、河布,你四人分守石塔的四方,以免那小辈有机可乘。阿牤、宰灵、阿滔,多加留意……”
不用费力搬石头,众人欣然从命,有的跑下石塔,有的四下寻觅,有的蹿到塔顶而各行其是。
象垓则是撩起衣摆,就着落脚的石头坐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烟熏火燎的大石坑,犹自郁郁难消,眼角微微抽搐,禁不住暗哼一声。
竟被一个小辈,折腾得焦头烂额。而对方明明躲在脚下,偏偏又无可奈何。如此情形,好像并非头一回。记得在阴灵之地,有个叫作无咎的年轻弟子,屡次被他挑衅,又屡次被他逃脱。两者除了相貌之外,一样的狡诈,一样的诡计百出,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哦,记得有种法门,叫易容术……?
象垓想到此处,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他若真是那个年轻弟子,更饶不了他。也不怕得罪元天门,哼!
而眼下困于此处,如何脱身呢?
还有这古怪的阵法,有何用处,又该如何破解……
……
此前曾于蛮族的部落中,遇到过一座残塔,虽然倒塌半边,只有三十多丈高,却有月影神像,并暗藏古阵,很是叫人大开眼界。
而如今的九塔更为巨大,禁制也更为古怪。不用多想,此处亦该有古阵法的存在。
至于阵法有何古怪,又如何破解,无咎没有心思理会,他只想找个藏身的地方。
总是这般钻来钻去,太憋屈了。且大半个时辰过去,也不知到了何处。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头顶上的动静没了。
那帮家伙放弃了,还有另有阴谋?
管他怎样,反正躲着不出去。有本事搬走整座石塔,我等着呢!
无咎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敢闲着。所着的衣衫,已被石头扯得破破烂烂。他浑然不顾,继续挪动。不远处又是两道石头缝,且奔着大些的钻去。他伸出光着的双臂,倒也利索,轻巧深入缝隙,再带着身躯缓缓前移。
须臾,半个身子到了另外一边。
又过一关!
无咎却是卡在缝隙中,有些迟疑不定。
眼前的所在,依然石块堆积。而上下各有一道缝隙,大小相仿。只要收缩筋骨,穿过去应该不难。
究竟是往上呢,还是往下呢?
往上,或能脱身,却也凶险,一旦被玄武谷弟子察觉,必将再次陷入重围。而往下,则是巨石重叠,层层阻挡,至少不用担心那帮家伙的侵扰。
而所谓的祸福取舍,就在这上下权衡之间。
无咎稍作斟酌,抽出身子往前,双手抓着石头缝,慢慢的往下探去。本以为要挣扎一二,谁料整个人直接滑过。他运转目力,便要查看,而眨眼之间,又是一个洞口迎面而来。他收势不住,直直坠落,稍不留神,“咣当”撞上脑袋。他急忙躲避,却又“砰砰”撞击不断,竟翻滚着穿过一个又一个洞口。他尚自诧异,“扑通”屁股着地而烟尘四起。直至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哎呦,这是……”
置身所在,应该是个地下的洞穴,四四方方,三丈大小,却只有半人多高。而洞顶则为石块封堵拼接而成,一道道的缝隙清晰可见。其中一个豁口,应为崩塌损毁所致。毋容置疑,那正是坠落的来处。
无咎揉着脑袋,兀自喃喃自语:“吃亏人常在,鼠辈亦无奈;只当生路无觅处,石头缝里有天地。咦,好神奇……”
牢笼绝境,乱石山下,竟然藏着一个洞穴,对于走投无路的他来说,只能说是好神奇!
而他意外之余,又神色茫然。
黑咕隆咚,死寂沉沉。这是墓穴,还是什么地方?
四处平坦,没有棺椁,或死人的遗骸,不是墓穴。
而地上……
无咎低下头来,不由得两眼一亮,随即便要起身,却不忘前车之鉴。他“哎呦”一声伸手抱头,然后蹲下身子四下张望。
三丈见方的平地上,竟被刻画出无数的符文,或符阵。符阵之间,则镶嵌着一块块的石头……
无咎急忙伸手拂去地上的灰尘,顺便查数着其中的石头。当他在洞穴中转了一圈回到原地,依旧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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