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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的力量如山如海,深不可测,他能随手捏出一具完美的化身,他能创世、能灭世——那么,在让化身降临前,神是否想过沾染黑暗这个问题?也许化身本身就是黑暗绝缘体。
  ……也或者,她能通过他过去的行为轨迹,推测出神这个非人物种的思维逻辑?
  让他动容的法子?
  柳余承认,自己很卑鄙。
  可她却顾不得了。
  不同物种之间的搏斗,本来就该使劲浑身解数。
  血一沾染上记忆珠,柳余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一轻——
  这次的感觉,要比上次轻快舒服得多。
  难道是因为她和盖亚睡过了?
  还是因为神眷者……?
  柳余几乎没受什么阻碍,甚至不需要跨过重重的天梯,就到了地方。
  她赤足踏到了地面。
  一汪蓝色的如宝石一般纯净的湖泊,纯白色的宫殿,宫殿前,是无数俊美秀丽的少年少女。
  他们在一大片纯白的蔷薇花海中穿梭,每个人提着一个花篮采花,脸上都洋溢着单纯的快乐。
  宏大的金色拱门敞开 。
  柳余踏上了阶梯,一步步进入宫殿。
  白玉铺地,无数旷世奇珍随意地摆放,东海明珠、巨型珊瑚塔,大片大片的花海,红的、黄的、紫色,一路走来,俏丽的少年少女们在宫中嬉笑穿梭——走了许久,穿过无数宫殿,才到正殿。
  跨进门,柳余却怔住了。
  那巍峨的、刻着不知名狂兽的王座之上,一位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安坐,他一只手撑着额头,似是陷入沉眠。
  而王座之下,十几个美貌绝顶的少年少女在高兴地嬉戏。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与盖亚截然不同的一面——
  可这一面却不断冲击着她,看着这些与原身美貌不相上下的少年少女,柳余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败了。
  美貌对神祇来说,就像是随处可见的甜点,她就像这王座下嬉戏的少年少女,毫不出奇。
  那神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呢?
  柳余不由看向大殿中央,白色的广袤的大殿之上,那儿是无数飞速倒转的星球,她甚至看到了曾经在地图册上看到无数次的极为眼熟的蓝星……
  这时,神抬起了头。
  那泓浅浅的绿眸,几乎揽尽这世间所有的光彩,向她俯瞰来。
  刹那间,星河倒转,沧海桑田。
  柳余无法控制自己挪开眼睛,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这就是神的力量么……即使不情愿,依然会受到蛊惑。
  神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大殿中央,看向那一个个星球的视线,像藏着无尽的冷寂和威严。
  “神又在看那些东西了。”
  “是啊,好无聊呢,可总是有坏蛋想要破坏秩序,让神烦心。”
  “神就是太过仁慈了,要我看啊,直接惩罚他们就好。”
  无数的画面从柳余身前掠过。
  千年、万年 ,王座底下的少年少女们换了一拨又一拨,可王座之上的男人,却从未变过。
  他日复一日地凝望着这些星球,他全知全能,支配着星球上的一切,聆听信众的祈祷,回应祈祷;惩罚黑暗,与一切破坏秩序的生物。
  神没什么消遣,甚至这世间的一切,也似乎让他感到无趣。
  他就像是一台冰冷的、绝不会出错的机器。
  唯有秩序和规则存在。
  柳余曾经看着他指尖轻轻一点,一颗土黄色的星球就突然间爆炸开来。
  王座之下一位少女拼命哭泣,她看向星球的眼神,就像世界和信仰被一同摧毁了。她哀求,她哭泣,她祈祷,可从来对他们纵容的神却闭上了眼睛,冷酷得像座雕塑。
  少女绝望了,跌跌撞撞地出去,再也没回来过。
  日升月落,柳余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直到身体一轻,回到身体时,还有些茫然——篝火哔啵地跳动着,天空上月亮还在老地方,附近的神眷者们安静地休息。
  没过多久。
  柳余心想。
  神的过去实在……无聊。
  他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并没有七情六欲,唯一在乎的,只是维护他的秩序、法则,和信众。他也曾经捏过化身,不过,那时候的化身都是神亲自教导的孩子,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些化身在各个星球游玩,就像看着孩子们嬉戏,即使有些化身们挑起世界的战争,他也当只是一场游乐,从未干涉。
  可她也看见,神将一个堕入黑暗的化身随手一点 ,像戳破一个纸人一样,戳爆了对方。
  “神不能容忍黑暗,一丝一毫都不行。”
  这是光明法则。
  柳余还看到,一个强大帝国的国王对着光明神像撒尿、做出猥·亵动作的第二天,就被灭国了。
  神只是安静地看着,可世界的法则,不容许渎神者的存在——
  “渎神者,必死。”
  柳余想,她这行为岂止是渎神,明明是叛神,要和那破灭的星球一起被完完全全摧毁。
  她就像是他掌管世界里多出的一段程序,是病菌和bug,要被一键修复的存在。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盖亚与神之前捏出的那些化身不同。
  神的身体还在神宫之内,可真魂却亲自降临在了这具化身之上——
  简而言之,里面的魂魄,是神的。
  可如果这具化身损毁,神将立刻回到神宫之上。同样的,化身的记忆如果恢复,他的实力,也将升到这个世界所能容下的最强。
  这是神最脆弱的时候。
  而柳余,只有一点点时间了。
  第二天。
  路易斯早早就叫醒了所有神眷者。
  “教授,天还没亮呢!”
  “——评分。”
  路易斯微笑。
  神眷者们只能匆匆抹了把脸,边走边啃着馕饼,只是当目光落到队伍中间的金发少女时,那些抱怨就通通收了回去。
  她没有换衣服,只是罩上了一件外套,将那光秃秃的右肩遮住——
  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披着,即使这样,也并未损去她的美貌。
  可正是这样,才更叫人可惜。
  一行人走了许久,又经过了昨天那条湖。
  路易斯停下脚步:
  “休息一下,歇歇脚。”
  “噢,还有,当心摔进湖里。”
  他警告道。
  “路易斯教授,我们可不是孩子!”有人道,“而且,我会游泳!”
  “别大意。”
  路易斯嘱咐。
  柳余安静地看着,她手里粉红兔的脑袋已经开始变色,隐隐散发出一股味道。
  她走到了安静的银发少年面前:
  “该去埋茜茜了。”
  少年看着她:
  “贝莉娅,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的语气是迷惘的,似乎对她生这么久气感到诧异。
  “生气?是的。莱斯利先生,我暂时无法原谅您。”少女紧绷着一张脸,“但茜茜是您捡的,您跟我一起将她埋了,我想它应该会很高兴。”
  说完,她率先走了出去。
  少年安静地跟上。
  “这里有水有草,很好。”柳余带着他,越来越往湖边走,在快到湖边时,对着盖亚道,“莱斯利先生,您在这等着,茜茜现在很脏,我先把她洗干净。”
  “贝莉娅,你不方便……”
  少年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茜茜。
  “不用你管。”
  “贝莉娅。”
  “莱斯利先生!”少女却一把甩开了他,语气渐渐开始激动,“您去管好你的伦纳德小姐,不要再来管我了……是的,我贝莉娅·弗格斯是没了一条手臂,可还不是残废……你这样一会温柔一会残酷,总叫我分不清……”
  “贝莉娅。”
  少年无奈的。
  少女却不断往后退,泪水在脸上纵横,脚踩到湖泊边缘,石子松动,竟直接往后仰倒了下去。
  “弗格斯小姐,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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