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当然怕,伴君如伴虎,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清楚皇上的性子,也自有自己的打算。
刘二成并非是喜欢权利之人,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还打算与胡莺莺一起隐居起来呢。
可这事儿在胡莺莺看来,就没那么简单。
皇上再如何也是个男人,若是哪一日色心一上来,说不准自己就要遭殃了。
胡莺莺心里担心,考虑了好几日,总想着要解决这事儿。
她原先得的那本书上有一味方子可以令男人无色无欲,此时正好能用。
这方子用起来也简单,略微制一点出来,融化于水洒到花瓣上,男人闻到之后便不自觉忘记了那事儿。
如今大家都在杭州,这些事儿弄起来也方便,胡莺莺略施小计,便得逞了。
杭州巡抚这几日竟然发现皇上忽然之间清心寡欲起来,他精心挑选得美女送上去,皇上只略微翻了个白眼便撵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皇上忽然间发奋图强,特别认真地处理政事,叫来杭州地方官员,问了许多事情。
原本说下江南主要是为了游玩,可没想到皇上做了许多要紧的事儿,给杭州治理了很多患处。
黎明百姓好评如潮,都赞当今帝王有情。
一行人在杭州待了将近两个月,总算要启程回京了,胡莺莺在杭州住得惯了竟然有些不舍得,采办了许多当地才有的好东西打算带回去。
回去先是陆路,再是水路,上了船之后,胡莺莺又见着了皇上。
因为在杭州做了许多好事儿,皇上心情大好,但见着胡莺莺那一刻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等胡莺莺一抬头,皇上心情更微妙了!
胡莺莺一张脸上皮肤尽毁,红肿的痘,黑色得麻子,瞧着没有半分美丽可言,反倒让人有些反胃。
皇上眉头一皱拂袖而去,胡莺莺忍住心里笑意,转身也走了。
她就知道,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大多是喜欢那漂亮的皮囊而已,等你不好看了,还有几个真心喜欢你的?
胡莺莺摸摸自己的脸,她这妆化的还是非常真实的!
路上又是非常辛苦的颠簸,等大队人马到了京城,却发现京城悄然出了事。
路上人人自危,想抓到个问话的人都抓不到。
等胡莺莺与六二成到家之后才知道,京城爆发了天花!
原本皇上走了之后,是把京城得事情都交给八王打理得,谁知道八王过于疏忽,竟然由着天花扩散了!
胡莺莺进门便问“我爹娘呢?孩子们呢?”
丫鬟云儿急的直哭“夫人!老夫人与老爷子都在里头,豆哥儿与景瑜少爷也由乳母照看着。”
胡莺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她“糕糕呢?”
云儿一脸惶恐“小姐小姐染了天花,如今生命垂危”
第121章
糕糕是胡莺莺的命。
虽说她如今有三个孩子,但每一个所经历的都不同,那种爱也是不同的,何况糕糕是唯一的女孩子。
刘家大夫已经是京城内技术非常高超的了,皇上回来之后,刘二成又去请求皇上拨两个太医过来,可谁知道,皇上膝下的朝阳公主也染病了,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朝阳公主自小身体就弱,没能撑几日救去了。
得到消息之后胡莺莺震惊了,心里恐慌得不行。
她见过朝阳公主,与糕糕相仿的年纪,从小锦衣玉食娇滴滴的,就这么没了?
胡莺莺想亲自照顾糕糕,被夏氏责骂一通。
夏氏难得这般发脾气“糕糕只有你一个娘!可你不只是有一个孩子!你若是有个好歹,豆哥儿与景瑜怎么办?”
静下来,夏氏又红着眼劝她“萧秋水是得过天花的,她愿意照顾糕糕,咱也放心许多,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胡莺莺说不出话,她早已寻遍医书,实在找不到法子,才会这般。
糕糕情况很不好,萧秋水在里头守着,也没忍住出去告诉了胡莺莺。
“若是有个好歹,你也要挺住。”
胡莺莺的泪咕噜噜地掉下来,外头丫鬟跑来喊“夫人!有个叫肖正言的求见小姐!在外头跪了许久了!”
想到肖正言,胡莺莺也不忍心再顾什么礼仪了,她知道糕糕一定是相见肖正言的,便道“让他进来。”
肖正言很快进来,风尘仆仆一脸担忧,见到胡莺莺就跪下了“多谢刘夫人让晚辈进来!”
胡莺莺忍痛告诉他“糕糕如今情况很不好,你进去见一见也行,只是要离得远一些,莫要也染上了天花。”
肖正言捏住拳头,悲痛欲绝,胡莺莺让丫鬟带他进去,自己则是说要出去有事儿,留了些消息便走了。
家里一团糟,肖正言进到糕糕闺房门口,萧秋水见他来了,也听丫鬟说了知道是谁,低声跟糕糕说道“那个姓肖的小子来瞧你了。”
糕糕原本闭眼在休息,忽然睁开了眼。
她唇畔浮起一丝微笑,原本漂亮的脸蛋此时都是疲惫。
“肖正言。”
肖正言蓦地抬头,没想到糕糕会这样喊他。
“肖正言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刘宜安自小荣华富贵,原本追逐情谊,此番生病才明白,所谓情谊值千金,不过是穷人的自我安慰,人活一世,没有钱,如何立足?往后你莫要再登刘府大门,更莫要与人说你曾认识我”
糕糕原本要咳嗽,却刻意忍着,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半晌才费劲地说道“以免以免影响我嫁入高门大户!你可明白?”
肖正言立于珠帘之外,他也才十来岁的半大少年,原本就因为清贫自尊心强于旁人,此时只觉得又惊又怒又不可置信。
“糕糕你”
糕糕一闭眼,两滴热泪滑落,嗓子发硬,却硬要装作不屑一顾得样子“你买得起一根人参吗?肖正言,你走!我不想瞧见你这穷酸之人!”
肖正言再难忍受,咬着牙沉声说道“好!我祝你刘宜安早日康复,嫁得贵婿!肖某此生与你再不相见!”
他很快离去,脚步声消失不见。
萧秋水一直陪伴在侧,自然明白糕糕说的都是假话。
她沉默着,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刘二成与胡莺莺之间的感情。
可惜,糕糕没能如胡莺莺一般幸运,而她萧秋水,亦是个不幸之人。
“糕糕,姨母给你喂点水。”萧秋水扶着糕糕打算让她起来靠着枕头。
可谁知道糕糕脸色大变,对着被子喷了一大口血!
萧秋水吓坏了,赶紧地喊人。
恰好刘二成出去找京城的一位隐士,据闻也是个大夫,医术不错但脾气不好,刘二成说了半日他才肯前来。
得知糕糕吐血,隐士也只叹气摇头“伤了根本,没用了。”
刘二成僵立原地,见胡莺莺没来,便问丫鬟,云儿过来说道“夫人说要去找药材,具体是哪里奴婢也不知道。”
这会儿,胡莺莺在京郊一处庙内。
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自己命格与旁人不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也都不奇怪了,如今糕糕这样,她作为糕糕的娘,心里头难以接受。
胡莺莺跪在佛像跟前,双手合十。
她要救回糕糕,若是老天看得见,她愿意用一切来救糕糕。
胡莺莺跪到深夜,这庙在高山上,到了夜晚和尚们都回自己屋子了,空无一人,庙堂之中佛祖的神像威武清冷,烛光映着显得倒是让人有些惊恐。
风一阵阵地吹,远处野狼的吠声一阵阵传来,胡莺莺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之上,一言不发,内心默默祈祷。
胡莺莺跪了七日,每日早起到庙里一直跪到深夜才回,膝盖红肿到不能走路。
庙里和尚一个个看在眼里,终于不忍心告诉了方丈。
方丈沉默良久,最终摇头叹息“天地不仁以万物喂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人心自是一切的力量,明日那女施主再来,便把这药给她。”
第二日,胡莺莺面色惨白,依旧在丫鬟的搀扶下来了庙里,小和尚把药草给了她,胡莺莺眼泪汹涌而落!
糕糕自打吐血之后连着烧了数日,今儿早上已经不大好了,她来的路上都还在怕糕糕会不会随时就没了?
胡莺莺拿了草药赶紧回去给糕糕煎了服下,不过一个多时辰,精神竟然就好了许多。
这草药竟然这般神奇,一家子高兴坏了,而刘二成发现了胡莺莺膝上的异样,半日没曾说话。
这些日子他也在到处找大夫,累得合眼的时间都没有,竟然就放任胡莺莺这样伤害了自己。
“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教给我做。”刘二成拿出来药膏,细心地给她擦药。
胡莺莺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可以有地方倾诉,她靠在刘二成的怀里,忍不住流泪。
糕糕的天花自打吃了那一碗汤药竟然就好了,才三日就可以下床了。
但京城之中瘟疫还非常严重,每日都要死掉许多人。
刘二成作为朝廷一员,深知这事儿闹的人心惶惶,皇上每日里都在逼着大家想办法。
谁不想找到法子?可若是深的有好法子,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境况了。
刘二成带了人去庙里询问,原本想求和尚告知一下哪里还能找到那种药草,和尚们却一一摇头“什么药草?我们不知道。”
人家若是想救,还能等到刘二成去问?
天下之事,岂止是庙里几个和尚管得了的。
那药草原本就是方丈的师傅所留下来的,只有一棵,可化百毒,他也是被胡莺莺诚心所动才拿了出来给她。
眼见着京城天花越发严重,虽然说糕糕是病好了,但一家人心里头还是怕得很。
刘二成每日里都要进宫,文武百官一起垂首听着皇上训斥,竟无一人能有法子。
下了朝回到家,刘家外头竟然乌压压跪了一群人。
“刘大人!求您救救我们!草民们实在没法子了!”
“我爹得了天花,花光了家里的钱也没能治好!如今我儿子也得累天花,刘大人,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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