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她生几个孩子的时候刘德忠那厮可一点没管过,夜里孩子哭人家都跟听不到似的。
在带孩子这方面,夏氏可从未听说过哪个男人参与过的。
“儿子,你心疼你媳妇我知道,但你放心,娘会照顾好莺莺的。”
可惜刘二成依旧不听劝,非要打了个地铺在旁边守着,夜里糕糕醒了他也立即就起身,帮着胡莺莺倒水,给糕糕换新的尿布。
他原本就是很仔细的人,不过是瞧见了夏氏换了两次便学会了,练习了几次便十分熟稔了。
瞧着刘二成换尿布,抱孩子,拍嗝都十分熟练的样子,胡莺莺心中是说不出的熨贴。
莫说是如今,就是在发展到几千年后,也有大把的男人不肯带孩子,他们的黄金名言便是“我不会”“我真听不到孩子哭”。
可刘二成却说“我不会的可以学”“我是孩子爹这是我该做的”。
夏氏都忍不住了:“想不到你爹那个糊涂蛋还能生出你这样的好男人!”
胡莺莺捂嘴笑:“那说明相公是继承了娘的好性子。”
这话很受用,夏氏立即笑了。
糕糕乖得很,吃了睡睡了吃,照顾起来倒是也省心。
胡莺莺身子恢复的也很快,第二日便能下床随意走动了。
夏氏炖了母鸡汤,家里囤了好些子鸡蛋蔬菜猪肉等物,饮食格外仔细,她干活麻利,家里丝毫没有因为多了个孩子而带来麻烦。
这把刘二成也没有再耽搁的理由了,糕糕出生第三日便动身去赴试了。
临走之前胡莺莺把豆子叫到一旁嘱咐了好些句话才让他们走。
刘二成万分不舍,还是得赶紧上路。
糕糕着实可爱,张氏都忍不住隔一两日就趁着休息的空当来瞧外孙女,嘴里碎碎念:“同你小时候一样,还那么小就是双眼皮,眼睛大大的,这皮肤这时候发红,将来准是同你一样白!”
夏氏也笑:“就是!咱们糕糕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胡莺莺伸出一根手指,糕糕握住,发出嫩嫩的声音:“啊喔。”
太可爱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呢?怎么看都看不够!
胡莺莺摸摸她的小脑袋,忽然瞧见糕糕右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块红色的痕迹,那痕迹有些像一朵小桃花,但这地方前几日都很光滑的,怎么忽然出现了这么个东西?
她赶紧把夏氏与张氏叫来,两人也都觉得奇怪,最后彼此安慰那或许只是压到了,再长长就会好的。
起初胡莺莺也觉得这小脸蛋上长了个胎记一样的东西不大好,胡莺莺翻来覆去地看,却渐渐释怀了。
这就算是个胎记,也不难看,一朵桃花一样的胎记,反倒很是别致呢!他们糕糕肯定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胡莺莺疼爱糕糕,加上她原本就是很勤快的人,糕糕很听话,她自己身子恢复的也好,因此还没出月子便能独自把糕糕照顾的很好了。
家里不能缺银子,出了月子,夏氏与刘德忠每日便还是出去卖麻辣烫。
满月酒办的简单,毕竟他们在县城也没有多少亲戚,至于其他人平日虽也走动,但真要拿人家的份子钱,夏氏也是不愿意的。
徐老师与徐师娘也来了,因为徐老师待刘二成有知遇之恩,胡莺莺对他两口子便格外客气。
徐师娘还给糕糕送了一只银镯子,亲自抱着糕糕逗了好一会。
满月酒过后,张氏又去买了几条鲫鱼送来,夏氏便炖成奶白的鱼汤给胡莺莺喝,那鲫鱼汤下奶极好,糕糕上的白白胖胖的,瞧着真是喜人,就是那胎记也显得尤其可爱。
可这几日胡莺莺却觉得夏氏似乎不是很高兴,虽然没在胡莺莺跟前表现出来,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那眉头皱的厉害。
“娘,您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夏氏赶紧说道:“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担心二成,你莫要多想了!”
胡莺莺不信,刘二成的沉稳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夏氏,若非出了什么事情,夏氏不会这般皱眉。
她暗暗观察起来,就瞧见家里卖麻辣烫得生意似乎不大好了,夏氏每晚都会拉许多剩菜回来。
这便罢了,从前趋之若鹜找她买香料的人跟消失了似的,林氏解释说是大家可能是用腻了便都不想买了。
这个解释太苍白了,胡莺莺不信。
她与林氏关系不错,也看得出来林氏没有说实话。
“我知道的,我家里的事情唉!算了!她们不买便不买,只能怪我自己倒霉。”
林氏慌了,怔了一下赶紧说道:“莺莺!她们那是蠢!我瞧着糕糕这胎记好看的很呢!你别信她们的!”
胡莺莺心里一跳,依然含糊下去:“可是大家都那样说”
林氏气愤地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嘴上长疮的人说糕糕的胎记是不祥之兆!甚至有人说谁沾了刘家的人就也跟着倒霉!害的你家生意一落千丈!我倒是觉得胎记就是胎记!有什么不祥的?都是些小人胡诌罢了!”
胡莺莺心里一冷:“还有什么?你只管都告诉我。”
林氏慌忙捂嘴:“你你不知道啊?”
原本夏氏嘱咐她千万不可告诉胡莺莺的,没想到这下却都露馅了!
胡莺莺清澈的眼睛盯着她,林氏只得全盘托出:“外头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糕糕出生的时辰不好,谁碰了克谁,面上那胎记就是传说中的煞花,会克全家。”
胡莺莺攥紧拳头,她的糕糕那么可爱,怎么在旁人那里就这般不堪了?
林氏连忙安慰她:“我可从未这般觉得,糕糕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孩子!莺莺,你千万不能信那些流言!”
第61章
流言蜚语最能伤人,若是放任旁人这般传下去,不仅影响刘家的日子,对糕糕未来的人生也会有很多影响。
胡莺莺思索再三,糕糕面上这胎记其实并未有多少人瞧见过,如今竟然被传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
夏氏与张氏定然不会去在外头说这些,那便就是其他人了。
糕糕躺在胡莺莺的怀里,咿咿呀呀地啃着手指,她胖嘟嘟的小手指白嫩得向小葱根,出了月子一日比一日漂亮,简直像个玉雪一般的娃娃。
胡莺莺一瞧她,心里便如同化了似的,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忍不住亲亲她,轻轻地哼唱着摇篮曲。
这会儿夏氏正拿着一只桶去还给隔壁孙大娘家,她要做生意,有时候桶不够用便临时去借一只。
平日里夏氏与孙大娘处的极好,可今日孙大娘却有些讪讪的。
“要不你买一挂鞭炮放一放……”
夏氏睁大眼:“老孙,你这是几个意思?”
“老夏,实在不是我无理取闹,只是听说那花煞厉害的很!玉泉寺的净会尼姑你知道?她一向算卦非常地准,你孙女儿身带花煞一事便是净会尼姑说的,她说着花煞着实厉害的很,你看,你生意不是就越来越差了?你家老头子刘德忠咳嗽了也有好几日了?不都是你孙女克的!”
夏氏气的要疯:“你胡说啥!啥叫我孙女克的?哪里来的野尼姑,满嘴里胡呛!我找她打架去!”
孙大娘拉住她:“唉,你咋不听劝呢,你孙女就是带着花煞的姑娘,这一生自己个儿命苦,也连累的家人命苦,我劝你找个时间也去玉泉寺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破解破解。”
这话让夏氏心里难受的很,这些日子她因为糕糕面上的胎记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冷眼,生意一落千丈,昨儿个一整日竟然只卖了三碗麻辣烫,还不够赔本的!
若是长此以往,日子怎么过?
她可爱的小糕糕,怎么可能会是个命里带煞之人呢?
夏氏想着想着,回到院子里竟然哭了,坐在凳子上,拿袖子狠狠地擦泪。
胡莺莺恰好抱着糕糕从屋子里出来,瞧见夏氏哭了,心里也是猛地一揪。
“娘,您咋了?”
夏氏背过身去:“没啥。”
胡莺莺焉能不知近日之事,脸色也凝重起来:“娘,这事儿我会尽快处理的!”
虽说其他人都尽量避开刘家,可林氏没有,她依旧时不时地往刘家来,胡莺莺便与她商量了些事情。
这一日赶到十五,徐师娘照例带着自己的闺女去玉泉寺上香,胡莺莺便托夏氏照看糕糕,自己跟林氏也去了白云观。
玉泉寺香火旺盛,净会尼姑德高望重,面容淡然,倒是自有一股大师风范。
并非是每个人都能与净会尼姑说得上话,因此她的话也被人一遍遍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的很认真,也非常地相信。
一位小尼姑拦住想跻身向前的胡莺莺:“施主,净会大师这会子不大方便。”
胡莺莺笑笑,伸出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一两银子。
小尼姑还在说:“施主,我们这里是玉泉寺,出家人看破红尘……”
胡莺莺摇摇头,很是可惜:“哦,那算了,我这银子原本是诚心想献给净会大师的。”
她转身要走,可谁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净会大师睁开眼笑道:“既然来了,便是你我有缘,感恩施主有何困扰?”
胡莺莺心中冷笑一声,而其他来上香的人都忍不住挤上来了。
净会大师说话,咱们都得仔细着听!
胡莺莺笑道:“想请净会大师帮忙算下生辰八字。”
净会淡然一笑:“这个简单,施主不妨把生辰八字告诉贫尼。”
胡莺莺张口说出了一个生辰八字,那尼姑掐指一算,暗自瞟了一眼胡莺莺掌中的银子,说道:“此人命带富贵,只是近来有些运势不顺,贫尼赠你一张符文带在身边,必能……”
听到这尼姑张口就来,胡莺莺笑道:“净会大师,这乃前朝公主的生辰八字,难不成你都没算出来她是个已死之人吗?”
净会安静了一瞬,继而冷着脸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净会吃,净会骗,到处招摇撞骗,把人的血汗钱往怀里拦,不怕遭报应吗?”
旁人都指指点点,尤其是徐老师的娘子不悦地说道:“胡氏,你怎的如此胡言乱语?刘成读书不错,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女子?对神明的敬仰全然没有!”
旁边徐秀娟也点头:“若是刘成哥哥知道她这般,必定大失所望!”
那净会也恼了:“佛门圣地,把这人驱逐出去!我净会一向无欲无求,慈悲为怀,从来没有想过骗取任何人的钱财!”
胡莺莺丝毫不怕,一把甩开两个小尼姑意欲拉着自己的胳膊。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从哪里得知我闺女面带桃花,命里带煞的?县城中不少人因为此事对我刘家避而远之,净会大师,您倒是解释一下,这也是您算出来的吗?”
净会瞥她一眼,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的解释?”
说完,她立即暗示旁边的小尼姑把胡莺莺推出去,可胡莺莺却朗声说道:“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人罢了!我必定会上报官府把你抓起来,让你下大狱!佛门是清净,可你这种心地歹毒之人,不配待在这里!老天爷都会责罚你的!”
净会不语,她如此十数年了,积累下不少美名,岂是胡莺莺说坏就坏的。
其他人也都低声道,这刘成的娘子怕不是疯了,竟敢诋毁净会?
胡莺莺才被硬拉着退到院子里,净会就信步走到了门口:“既然有人怀疑贫尼,那贫尼打今日起便闭关,往后再也无法为大伙分忧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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